彭彭和天天在院子里罚站。

因为姒倾问出，兔子会跑是因为他们二人下午趁姒倾不在，跑进去跟兔子们玩，出来忘记把门给锁上，才导致兔子们集体逃狱了。

彭彭比天天长得略高一些，像个小大人一样表情严肃，然而通红的眼睛出卖了他的情绪。

天天则是已经哭了起来，他皮肤很白，脖子和脸颊涨得通红，口齿不清地嚎道：“呜呜呜……倾哥……我们不是故意的……呜呜呜……我没有想放走小秃纸……呜呜……”

彭彭咽了口唾沫，跟在他后面，也带着哭腔说：“我们错了，倾哥……是小兔子。”

还没忘了去纠正天天的发音。

姒倾：“……”

姒倾看着两个小孩儿又好气又好笑：“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总是丢三落四的，是不是一直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而且昨天就告诉你们了，让你们别……”

姒倾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含糊地说：“你们又不听我的，胆子比天还大。这样让我以后怎么教你们？”

彭彭也哭了起来：“我们知道错了，呜呜呜……倾哥……再也不会了……”

天天：“呜呜呜……对不起……”

姒倾教训够了，虎着脸说：“好了，去吃饭吧，顺便把碗刷了，我会检查有没有洗干净的。”

“好、好的，倾哥儿！”两个小孩儿顿时昂首挺胸地保证道，“我们一定会把碗刷得像新的一样！”

姒倾：“……别又把碗摔地上就行。”

彭彭和天天进屋后，秦少阳好奇地问：“他们是你弟弟吗？”

虽然他们关系看着亲密，但样貌却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可三人明显又是住在一起的，秦少阳不太明白。

姒倾说：“他们是我收养的孩子。”

秦少阳一愣。

姒倾平静地说：“彭彭和天天是亲兄弟，现在一个六岁，一个五岁。天天三岁的时候，也就是前年，朝廷征兵带走了他们的父亲。去年传来噩耗，他们父亲在战场上牺牲了……他们的母亲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病不起，没多久也去了。他们从小就喜欢来找我玩，我就干脆收养了他们，反正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

这个残酷的故事在他平和的讲述下并没有让人觉得轻松半点，反而沉重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秦少阳久居皇宫，在被派往边疆之前，他从未踏出过皇宫一步，而上了前线后，他也从未与平民百姓有过接触。

与敌国交手三年，他以为他已经足够领略了战争的残酷。

可他在这里，看到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战争的另一面。

军队里默默无闻的士兵，也是普通的百姓，是丈夫、是父亲、是儿子、是兄长……他们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是一个家庭。

那不是他们攻城略地的棋子，而是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场常规的战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毁掉无数个家庭。

“你那是什么表情？”姒倾笑着说，“别误会了，我跟他们可不一样，我是被我师父，也是村里的祭祀，在山上捡回来的，本来就无父无母。师父去世后，我就一个人生活了。”

秦少阳想起姒倾那一身堪称诡异的本事，由衷道：“你师父是个了不起的人。”

“啊？”姒倾不明所以，觉得秦少阳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接着刚才的话头说，“村里有很多像彭彭和天天这样的孩子，你要是出去的话，就会发现这里的男人很少，都是老弱妇孺。他们都是被朝廷征兵带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秦少阳：“……”

“哎，不说了。”姒倾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孩子听话地坐在椅子前喝粥，又把视线转了回来，“明天我再上山，看看有没有能抓回来养着的小东西，这群毛团忽然不在了，还有些不习惯。”

这院子不大，就四间小平房，几乎是挨在一起的。秦少阳发现姒倾还在兔子窝旁边种了些花花草草，有些长得奇形怪状的，跟园艺完全搭不上边，跟皇宫里的花园差了更是十万八千里。

秦少阳问：“这是？”

“山里的药材。”姒倾说，“之前都是野生的，每次我都得进山里去采，有些还长在悬崖上，每天上上下下的特别麻烦，我就弄了一点试着自己种，没想到全活了。”

秦少阳凌乱道：“你每天在悬崖上采药？”

姒倾不以为意地说：“是啊，怎么了？”

他说着，往旁边的山峰一指：“喏，就是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