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模糊的银色烟雾撞进怀里,哈利抬眸向上望去,德拉科一只胳膊撑在栏杆上,另一只像乐队指挥那样优雅地挥舞着魔杖:“你的劳动服务从来没有结束过,波特。”
“你的守护神从来没有成形过,马尔福。”哈利伸出手冲对方比划了一下,“它还是那么孱弱。”然后他沿着楼梯慢慢走过去,腐朽的木板不堪重负地在脚下尖叫。
没有克拉布,没有高尔,也没有潘西。德拉科颇为享受这难得的清净,灰蓝色的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倦意:“我记得,你的守护神是一条大狗,或者狼?”
哈利抽出魔杖挥了挥,于是那条桀骜不驯的守护神猛地扑过去,把懒散的斯莱特林逼得退了两步:“你猜?”星星点点的银光溢散在他们之间。
“至少不是狮鹫。”德拉科伸出手让它们从指缝间流过,朦胧的光晕里,他苍白的好像随时会被翻飞的衣角打散成一缕风。
哈利在离他两三英尺的地方停下脚步,也俯身在栏杆上朝下放眼望去,螺旋状的阶梯延伸进没有尽头的黑暗里:“也许你的守护神会是一条蛇。”
宵禁过后,城堡里安静得惊人,或许只有花园里的海棠正摇曳着枝叶向月色吐露馨香。
“你认为他睡了吗?”哈利的手指轻快地拨开灰尘划了一个“V”,但德拉科厌烦地说:“假如他醒着,那就让他醒着。”长长的睫羽垂落,投下浅浅的阴影,他的语调甚至显得冷淡:“得了吧,没人在乎——”
这种冷淡底下压抑着怒火,当德拉科侧着脸靠在自己的胳膊上,哈利注意到他的脸颊像平日被激怒一样漫起红晕:“那么,走吧。”
食指和拇指轻轻扭转,再慢条斯理也不过两三秒,便将纽扣解开,德拉科一言不发地看着哈利把熨得笔挺的外套连同胸针揉成一团,然后丢了出去。
衣物撞在什么地方发出沉闷的一声,“我想这么做很久了。”哈利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既然事情已经够糟了,你介意吗?”
德拉科转身向另一边楼梯走去,背绷得过直,像不堪重负的弓。在描绘呆子巴拿巴训练侏儒跳芭蕾舞的挂毡和人形大小花瓶之间的走廊来回走三次,哈利跟在他身后推开门。
是他们之前那间寝室,透过窗户甚至能看到黑湖里掠过的鱼群。德拉科把自己丢到靠近壁炉的沙发上,然后火焰适时地燃烧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目光从天花板缓慢地移到哈利的面孔:“我做不到——没有人能帮我——”他将下唇卷进嘴里,整齐的牙齿轻轻地碾咬着,重复道∶“他说他会杀了我——他会的——”
哈利伸出手阻止他自虐的举动,他却顺势咬破了哈利的手指,血液润湿了他干燥的唇瓣,微腥的铁锈味似乎唤回了他一些理智。
“我杀了邓布利多,或者他杀了我。”德拉科说,他看上去又冷静下来了,“波特,至多一个星期,你就再也不会见到我了。”他故意用一种轻蔑的语气补充道:“祝你和你愚蠢的格兰芬多朋友们过得愉快。”
哈利闻到他身上的茴芹、茴香和苦艾的味道,来自某种不讨人喜欢的烈酒:“为什么你不认为会是我杀了他?”
“非常遗憾,我拥有我的大脑。”德拉科重新闭上了双眼,但他的翘起来的眼睫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打湿了,像狼狈的蝴蝶,“唯一糟糕的是,他将不会那么信任我的父亲了。”
哈利把一块巧克力抵在他的尖锐的犬齿和红肿的下唇之间,慢慢地塞进去:“不,事实上,比起马尔福家族的命运,你更应该想想,失去了你的纳西莎阿姨和——卢修斯叔叔将为此做些什么。”
“你太看轻自己了,还是说你不敢吗?马尔福。”哈利将指尖在他脸侧蹭了蹭,拨开他湿淋淋的头发,露出整张痛苦的面庞,“他们将悲痛欲绝,然后拿起魔杖向无法战胜的敌人宣战——相信我,你值得他们这么做。”
德拉科虚握着自己的魔杖,然后另一只手强硬地包裹了他的五指:“Expecto Patronum.”他们的声音几乎重叠,沙哑的、清朗的交织成一片,不过显而易见,什么也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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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两天,开始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