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离开孟府之前,他问:“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孤不知晓的?”
她答:“殿下拭目以待便是。”
前后三回反杀血刃对手,孟十三并不打算让府里的长辈知晓,便也没告知孟老太太与商氏,吴氏更是不可能告知。
孟美景知得一些,懵了半晌之后,也是守口如瓶,连她母亲都没说。
孟仁平选择性地向孟天官与孟知度上禀,而后祖母与母亲知与不知,他觉得还是将告知权交到祖父与父亲手里。
而孟天官与孟知度到末了,也没告知各自的妻子。
因着在此父子俩的认知里,长孙女(大侄女)已然手上染血,已非是脾性悍然这般简单,连他们初听之际,都有些恍恍惚惚,那内宅妇人知晓之后,难免生事儿。
特别是孟老太太。
孟天官作为枕边人,深知长女当年被害薨逝,如今长孙女要走当年长女之路,老妻虽口头上从未反对过,然于老妻心底实则是不太赞同的。
长孙女此番心狠手辣的作派,待他缓过神儿来之后,不得不说甚合他意,但对于老妻而言,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他就怕老妻一个想岔,进了死胡同,钻了牛角尖,见长孙女如此凶悍嗜杀之后,会彻底打消令长孙女成为太子妃之念,继而将长孙女拘在身边亲自教养,意图把长孙女嗜杀凶悍的一面给扭转过来,只做一辈子的深闺普通女娘即可。
真至那般,长孙女纵然不出众,一如其他女娘的温顺淑静,或也能过得安稳一生。
但在他心里,他有他的打算,他的打算里,长孙女可非一般的女娘。
如此之下,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孟知度晓得孟天官的想法之后,便也决定不告知商氏了,然而:“父亲觉得当真能瞒得住?”
以他母亲与妻子的能耐,虽说只在内宅之中,可也俱非平庸蠢笨之辈,他妻子或能瞒得住,他母亲他觉得不可能瞒得了永远。
“能瞒得了多久,便多久吧。”孟天官也是能瞒到几时便几时的想法,自己的枕边人,他比长子更了解,孟老太太的精明,他领教了大半辈子,岂会不知长子特意多此一问的用意。
他也没想过能永远瞒住,想的只是把长孙女执鞭收割人命的事情,能往后拖拖,就往后拖拖罢。
孟知度想了想又道:“上回夭夭遇袭,母亲是知晓的。”
当时大侄女也是执鞭反杀,母亲知晓之后抱着大侄女许久,那手才不抖的。
“上回反杀刺客乃为自保,而此后于二皇子私宅猎杀百人,以及昨夜安莫坊瓦舍外胡同里反杀三十一人,却都是夭夭有意为之。”孟天官到底是吏部首官,于朝堂里呼风唤雨数十年,无甚算盘是他看不透的。
孟知度反应了几息,讶道:“父亲是说夭夭于昨夜里,乃是故意应董府大小姐的邀,故意出门引出死士刺杀,再行反杀之举?”
孟天官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大抵如此。”
到底未与长孙女当面确认过,出于严谨,他回长子一个大抵。
然于他心中,应十足十便是如此。
他问:“殿下走了么?”
“刚走。”孟知度回道,“如来时悄悄的,走时亦悄悄的。”
与孟天官心中揣测相同,李寿也是这般想的,只是在面对孟十三的时候,他并没有问孟十三是否当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