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初夏,云青的箭伤已痊愈。荀风每日来探视,那一晚的意外,被两人有默契地不再提起,一切似乎依然如从前。
云青也开始到堂里办公,众人早盼着这一天,均来回事。魏明已过了禁足期,因此也来了。
原来,云青不问世事这两个月,堂中大小事务均是吴忠料理,累得打跌,众人也暗叹,这少年堂主能坐到今日位置并非只凭庄主宠爱。
云青因问庙堂中事。众人回道,京中又是一番人事变动,御史张成拜相,渤海长史薛臣启复御史,岭南太守钱留割据一方,隐隐有反势云云。
雷才婴面有惭色道,“这薛臣的事倒拖了有大半年了,家兄一直责备我办事不力,我只当堂主事情多忘记了,没想到……嗨……”
云青转向魏明,“子铭闭关一月,可知前情?”
魏明知这年轻堂主有意考自己,连忙抱拳,“略知一二。半年前,天子不问朝事,大权旁落,自然无暇启用贬谪的老人。眼下,天子欲重掌朝政,三公之位必然要放上自己的人。”
“薛臣为何被贬?”
“薛臣是王佐之才,深受先帝宠爱,只是他为人骄矜,居功自傲,先帝恐他功高盖主,便自己做恶人,将他贬谪到渤海,由当今天子重新启用。一来,可挫一挫薛臣的傲气,二来,也彰显当今龙恩。”
云青颇有深意地点点头。
又有一个老人对云青说,“只怕雷兄弟也有事要向堂主禀报,一时忘了也是有的。”云青看向雷才婴,他一向有些倜傥神色,今日话不多,只是唯唯。
云青在下属面前素来有不怒自威之态,他并不开口,拿起书案上一只和田玉母子兽摆件,悠悠然在手中把玩,这小摆件已被他摸得油润。
雷才婴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昨日太子府的血案,属下……难辞其咎。”
云青沉声问,“说清楚。”
原来,太子已决心遣散府里门客,昨日设宴款待众人。谁知,酒席上一个谋士全身抽搐而死,死状可怖。
“属下受四皇子所托,叫太子府里的细作在酒水里下了药。”
“什么药?”
“牵机药。太子把酒赐给了最亲近的谋士。”
牵机药,最毒的毒药,服毒者会全身抽搐而死,死时头脚相连,如同木偶。堂中几个尚不知情的立时倒吸一口气。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这雷才婴敢荒唐、狠毒如此。只悄悄看堂主,那年轻人脸上阴沉。
云青仍然在抚摸那只摆件,缓缓道,“定风庄只做两桩生意,出谋划策和买卖情报,那些见不得光的事,绝不亲自动手,正因如此,才能立足于江湖,也让仇家抓不到把柄。才婴,你在庄里也有十年了,规矩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