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为何我要经受如此折磨。

我所在的地方本该是世上最清净的所在，没成想我在最该戒欲的地方被欲//念给吞了。

这吞得我措手不及，我没有时间去琢磨经书里的恩怨相报环节，待我将侮我之人击杀，流出来的血变得寒凉刺骨时我才忆起我犯了杀戒。无论佛前还是世间，都留我不得了。

善哉。善哉。

我于山间野寺生活了十五年。幼时听师叔讲我原本是玉山山脚某个村落的孩子，因生了六指视作妖孽就给扔进垃圾堆，结果遇上师父化缘，整巧把我给化了回来。

我摊开双手仔细瞧着，一厘厘肌肤地摸索，硬是没有找到多生的痕迹。师叔解释：“六指不详，自然被剁了。”

“被谁剁了？”

“你的生母。”

我寻思着有点不对：“既然能剁，为何还要弃我？”

师叔轻咳几声，将视线微妙地挪开了。

“师叔莫不是框我的？”上回山洞里死了条蛇，他愣说人家是渡劫失败被雷给劈死了。我瞅着那条蛇快有十米长了，看着颇具灵性，就这样死了甚是可惜，于是拿了经书去给它超度，结果师父过来仔细瞧了瞧，言明其是饿死的，身体太大，食量俱增，又不好动弹，捕猎不灵，所以饿死。

由此可见，师叔有前科。

我一本正经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师叔塞了根草进嘴里，靠上湿漉漉的青石：“尘世无趣，总要编些有趣的东西哄哄自己。”

我亦靠了上去，抬头注视师叔仰望的地方，只有墨绿的松针以及不时跳动的鸟兽。

我的身世并无离奇之处，不过被流民弃上山林，而后被挑水的师兄捡到，抱了回来，所谓六指更是无稽之谈。

日日敲钟，夜夜诵经，偶尔跟随师叔下山化缘。生活清苦安详，我乐得自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