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并不诧异，毕竟自己也曾以为李春时总是嘻皮笑脸，风流倜傥如其貌，其实还有很多人都不了解他，当然也包括柳絮自己。

而今，柳花花特地坦白，便明示想了解李春时，柳絮决定不多问，边回忆边道：“春时是不想让人担心才摆出一副开朗洒脱的样子，再加上他本就长得风流倜傥，自然要善用资源，可严肃才是他的本性，也很暖心，从不说暗话，做暗事。”

“那感情方面……？”柳花花一脸期待，柳絮略摇头：“这我就不知了，或许会害羞，也或许在等时机，否则以他有话直说的性子绝不会让姐姐久等。”

柳花花登时脸红，羞涩略低头：“八字还没一瞥，他未必喜欢我。或许上次是拿我当挡箭牌罢了，絮儿不是应该清心寡欲吗？怎管起月老的事？”

柳絮略显心机浅笑：“关乎姐姐的幸福，就当我多管闲事罢。”

柳花花愣半晌，回神笑了笑：“既然絮儿那么有心，不如坐下来再说说他的经历罢？不过在那之前，先让我把茶水端来，稍候你能解解渴。”

柳絮视着柳花花为李春时忙碌的背影，有些欣慰又担心，生怕她期待的，变成失望，觉得李春时的经历不过如此，毕竟经历过不幸的人不止他，甚至此处人经历的苦难比他惨百倍，都是熬不住才投靠了邪教城。

“絮儿想什么呢？”

柳花花的动作有些快，柳絮淡定回神：“我在想，春时怎么就打动姐姐了？”

有种令人难回答的问题，柳花花先愣了，既而保持严肃，却难掩羞涩，边回忆道知，九百多年前中秋之夜，在花好月圆的孔桥江边，熙熙攘攘，一艘艘画舫水上驶，璀璨耀眼。赛画舫，自然要比比哪艘更得众人意，猜灯谜，猜中有奖，美食四方。

柳花花算是邪仙，所以还带点仙躯仙气，便化凡游走，看了几千年，觉得年年举办，年年如故，无非样式不同，有的还一成不变，反而吃喝更有吸引力。

至于吃喝，几千年来，味道多少变了，有些食谱秘方没好好传承，自然失传，但有者经商只在乎钱财，质量口感也会随着时代慢慢抹去，当年的味道，只有当年人懂，甚至有时连当年人也麻木了，认为有得吃，能填饱肚子就好。

柳花花边走边吃，忽有感触，不深撞到人，望去，是名风流倜傥的公子，身上有些仙气，以为是天界派兵抓她，回神抓紧糕点包裹，登时拔腿就跑。

不知跑了远，来到后巷，回头一看，他居然追来。方要戒备出手，那公子诧异止步：“错不在姑娘，为何要跑？在下没来得及道歉呢……”

柳花花松懈站好，明明错在己，竟是他先道歉，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接受：“其实我也有错，公子抢先道歉，我实在觉得有些心虚与羞愧。不如我请公子一顿宵夜，当作赔礼道歉，可好？”

那公子点头，两者便上茶楼一聚，点了些糕点茶水，公子先道：“在下李春时，不知如何称呼姑娘？”

柳花花谨慎：“在下柳花花，唤阿花即可。”

李春时略点头，方要再问，宵夜上桌了，无奈打断，待小二离开，方道：“阿花姑娘也修仙吗？”

柳花花心虚一阵，品口茶压压惊，静下心，感应到李春时的修为在自己之下，更心寒，不知是自己没隐藏好，还是李春时在隐藏实力，淡淡道：“既然李公子看出来了，那我也无话可说，就当我修为不足罢，连个凡人都当不了。”

李春时忽敬礼：“阿花前辈，恕晚生方才无礼。”

柳花花没想到又被他看出来，更心虚将他扶正：“人常说，能看破，莫道破，李公子还是隐藏好自己的身份罢，莫让凡人也识破了。”

当两者聊得正投入，外头忽起巨响，眨眼在高空出现色彩缤纷的璀璨花火，接二连三，两者也被吸引到轩窗一探，柳花花忽见李春时双手合十，闭目祈求，当时见他此举，觉得诧异，更认为成仙的人没必要祈求什么。

花火结束，回到座位一问，李春时竟浅笑：“这是我飞升成仙后的第一个生辰。”

柳花花闻言，立即斟满茶水，举起茶杯：“那我在此以茶代酒，祝你生辰快乐，早日晋升上仙，步步高升。”

李春时笑得见牙不见眼，致谢后干上饮尽，柳花花觉得他笑起来犹如阳光灿烂，这是成仙入邪以来第一个愿意对她灿笑的人，虽说长盛偶尔也予微笑但都是邪媚的，根本不如李春时天真无邪。

两者膳后去散心消化，不觉走回孔桥，赛画舫还没结束，周遭人海依旧，柳花花瞥一眼一艘艘行驶中的画舫，回视李春时：“你是下来历练的吗？”

李春时略点头，尴尬挠脖子：“嘿……不愧是前辈。”

回忆至此，柳花花方意识到被柳絮套路了，略不服拍桌：“等等，理应絮儿先说，为何反倒是我？还是絮儿其实不知他经历过什么，故意拖延时间？”

柳絮浅笑：“我须了解春时在姐姐心里的印象，再看看春时是否在对你伪装。”

柳花花恍然大悟，得知错怪柳絮，速好声好气：“那……他伪装了吗？”

柳絮摇头：“一直都很真实。既然姐姐知道当年他是历练，所谓历练，自然要经历许多劫难才能磨炼，让自己强大，用坚持不懈的意志力继续前进。当然，积德行善也包括在内，他走过的路，我未必走过，所以经历不分年纪。”

当年中秋之夜结束时，柳絮在孔桥附近巧遇李春时，但柳花花早已离开。事后，师叔侄俩短暂一聚，李春时不回倚缘嵏也很正常，四处奔波才叫历练。

柳絮回视柳花花，淡淡道：“我和师姐捡到他时，正逢他的生辰，却被亲人遗弃，遇见我们，对他而言不知是幸运，或命中注定，还是本有仙缘，何况他的资质真的不错，有学能成，不屈不挠。”

此详解，耗整上午，柳花花更确定，李春时是心中所求，而柳絮除了为二人幸福着想，更希望如此能让柳花花追随李春时，弃恶从善，成一对神仙眷侣，不再被恩怨、叶重风、甚至邪教束缚，唯将心思托付予李春时。

只是风险依旧，万一李春时那日真的拿柳花花当挡箭牌，误点鸳鸯谱，一切将成为灾难。

柳絮顾虑到这点，便提前泼冷水：“若春时清心寡欲了，你还会坚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