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清楚那窝兔子是从哪来的后,姒倾浑身像被雷劈了似的,愣了好久都没说话,半晌才道:“少阳,等晚上,咱们把兔子偷偷送回去吧,别被他看见了。”
秦少阳:“……”
姒倾还是有些忿忿不平,抱怨道:“这人是脑子不好使还是怎么,兔子也放山上养?少阳,你说说,你见过这种人吗?”
抱错了兔子的秦少阳简直无地自容,只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尽管他们动静很小,但那个叫镇东的男人却注意到了他们,挥了挥手,扯着嗓门道:“哎哟,这不是亲家吗?这么巧,你也来过早啊!”
听到这声问候,姒倾脸都绿了,登时吼道:“少跟我套近乎,亲家什么亲家!谁跟你是亲家了!”
镇东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这小猫崽们都满月了,还生着气呐?嗐,我也不知道我们家大黄会把小狴犴带到家里来……”
“啪——”
这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姒倾气得直接拍了桌子:“别说了!”
镇东也不生气,“嘿嘿”笑了两声,对王婶道:“给我来两个肉包子,王婶。”
拿了包子后,逞了口舌之快的镇东立刻脚底抹油,溜了。
姒倾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咬牙切齿地跟秦少阳说:“你瞧瞧他那个得意样,什么人呐!”
秦少阳见他气鼓鼓的样子,想笑又不敢。
正巧这时王婶端来了豆花,秦少阳才发现他们口中的“豆花”就是昔粱城的豆腐花,以前林渊来宫里的时候给他带来尝过一回,只是永承郡这边的豆花看上去要更加软嫩一些。
秦少阳没什么胃口,象征性地舀起一勺,下意识闻了闻,有着很香的豆制品气味。他抿了一小口含在嘴里,随即豆花立刻像绵密的雪花一样瞬间化开。
昔粱城的豆腐花是咸的,这样的口感让秦少阳觉得很新奇:“甜的。”
“嗯。”姒倾点点头,“没吃过吧?”
秦少阳想了想,说:“没有。”
姒倾又自顾自地说:“彭彭特别喜欢吃王婶的豆花,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跟我说,让我给他捎一碗回家呢。明日我再带你吃些别的吧。”
秦少阳道:“好。”
姒倾看着他,问:“你多大了?”
秦少阳回道:“熙和十六年。”
如今是熙和三十五年,算了算他今年应是十九,姒倾道:“你比我大上一岁,我今年十八。”
他竟比自己还小上一岁。秦少阳诧异地想。
姒倾见他没怎么动勺,又问:“今日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秦少阳说。
按理说他的伤不会好得这么快,他对医理一窍不通,也不知姒倾用的是何灵丹妙药,这一晚上他竟是好了不少,伤口也不怎么疼了。
莫不是西南的巫术吧?秦少阳心想。
身为稷凤村的新任祭司,说姒倾不会一些奇奇怪怪的本事,秦少阳是不信的。
永承郡鲜少有外人造访的原因,一是这里民风彪悍,二来是由于这里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巫蛊之术让人望而却步。
见他这么说,姒倾也没深想,说:“那就多吃些。”
秦少阳看着他毫无戒心的笑容,应了一声:“嗯。”
秦少阳一夜未眠,吃过东西后又回去休息了。
姒倾与昨日一样熬好了药,挨家挨户地给老人家们送去,还抓着无所事事的天天和彭彭在院子里扎了一下午马步。
天天站一会儿就累了,说:“倾哥儿,你什么时候才能教我们功夫呀?”
姒倾道:“等你站着腿不晃了再说。”
天天嘟着嘴:“哼。”
当天夜里,秦少阳睡醒了,姒倾给他留了些竹米饼,又熬好了药。
竹米饼清香四溢,让人食指大动。本来没什么食欲的秦少阳也忍不住多吃了两个。
说来也怪,明明这竹米饼看着很小,不过半个巴掌大,但饱腹感却很强。
秦少阳问:“姒倾,这竹米能否在中原生长?”
姒倾眨眨眼:“怎么啦?”
秦少阳却又把话咽了回去:“没什么。”
姒倾笑了:“你想把竹米带到哪里去?虽然我没出过永承,但也知晓昔梁不在中原。”
秦少阳斟酌了一番,说:“近年来灾害频发,粮食收成欠佳,加之朝廷赋税繁重,百姓苦不堪言。我方才想,若这竹米可在中原大幅种植,或许会缓解些饥荒侵扰罢。但你也说,这竹米生长百年才开花结果,终究是个稀罕物,便罢了。”
“这样啊......”姒倾听到他这么说颇有些意外,但他又想起秦少阳的命格,心道不愧是人间帝王,吃个饼都能心系天下。
他想了想,说:“你且等几日,我去问问师父。”
秦少阳诧异道:“尊师不是已经仙逝了吗?”
姒倾道:“还有他留下来的一堆手札,他见多识广,说不定会记下比竹米更好的粮食呢。”
秦少阳一喜:“有劳了。”
“举手之劳吧。”姒倾客气道,他把煎好的药乘出来,说,“这方子有些烈,我瞧你经络也有损伤,便将剂量减半了,前两天也没敢喂你喝。若饮下有所不适,要立马告知于我。”
秦少阳点点头:“好。”
秦少阳喝完了药便说:“我把兔子送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