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眉觉得，她的头裂开了。

并不是头疼，而是......她看见的东西，好像是两个世界，左边的眼睛......和右边的眼睛？

她慢慢往上抬起手，手指抹过眼下，濡湿一片，不知是什么时候掉的眼泪。

折眉随意用袖子抹了两把，把刚刚才有意识的朦胧感也一并抹掉了。

周围一片静，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她试着呼吸，却也听不到自己。

只能是梦。

如果想要从一个梦里清醒过来，就得先把这个梦给做完。折眉于是捂上了右眼，想看看左边有什么在等着她。

左眼的世界是一片星辰大海，是南边少有的广阔的一片黑夜，可是这一眼看得折眉后颈发凉。

她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眼前的浩瀚，仿佛在她曾经被掐住遏住的土地上，漂浮着她自己的灵魂，她正在俯瞰着这里。

可是她后颈一凉，像是身首分离，四肢不听使唤不能动弹。

她不敢往下看，怕看见那场大雨。

明明是逃出深渊，劫后余生的喜悦才对，可是那场雨淋得她狼狈不堪，出逃不应该是这样。

出逃应该是什么样呢？是像那位远嫁的西凉的公主一样，乞求能逃出那个看起来四四方方的红轿子，她跪在一地碎石上的样子折眉至今还记得，毅然决然，是能放在阳光下剖干净的无所畏惧，只要不在这顶花轿里。

这是当时的折眉眼睁睁看着的，打心底里艳羡的。

她只知道当天上有三辰共镇与头顶时，就是她的姑婆婆要在她背上穿针引线的时候。

是从她长到了姑婆婆的腰那么大开始，好多好多的人从一年到头互不相干的黑暗中缓缓挪动，她的姑婆婆把她摁在地上，让人踩住她的手掌，钳住她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