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滴滴滴滴锲而不舍地叫唤着,束君策拿起来又放下。班群闹腾得过度,他却私心舍不得屏蔽。
毕竟吴缅虽然不怎么理自己,群里还是活跃的很。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没话找话,决意去班群找找灵感。
不知何时,那个正经的“高三六班大家庭“已经被玩的面目全非,自己因为作为班长秉承职责创群后不管不顾,居然没被踢下群主之位,也真是一件奇事。
此群现名学麦兜响当当改为“春花幼儿园”,点进去,刷屏的信息量,一下子扑天盖地地袭来,拍的束君策侧脑子里一阵踉跄,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句洗脑神曲的嘶吼:
“洪水你/拍啊岸,小船我/倾欲翻。诶嘿诶嘿诶诶嘿呀——“。
他匆匆地浏览过最近几条对话:
熊爷一吼震天下:“@吴缅,宝贝你人呢?要查房了,这周末严查,校长发飙正堵着门呢。你溜出去上网了?”
吴缅:“吃饭。就这食堂还养得出你的体重,我一直佩服至极。他们可以请你去当代言人,辩驳学生投诉信中写的虐待儿童。”
熊爷一吼震天下:“….傻孩子今天是不是忘了吃药?”
吴缅:“说正经的,有什么办法溜回来?”
熊爷一吼震天下:“大门关着,现在限你十分钟内跑到东门常用的外卖传送站,我和那个保安混得熟,你趁校长他们集中在大门,脱了校服从小洞钻进来。”
吴缅:“…….”
熊俊培口中的洞那还差不多真是个洞。
校东门连着停车场和一小片树林,绿树荫浓养着不少成群结队趾高气昂的猫。
学校本着人道主义没有驱逐,反而在铁门上开了个门中门。
人道主义,赋予对象反而鲜少是人。
也可见得,为防学生,原来铁栅栏间缝隙多小,别说伸进只手被卡着,连身为液体的猫都流不过去。
小门几乎不锁,给猫和喂东西的好心人留下投喂与交流渠道,也给胆大包天订外卖的学生大开方便之门。
后来年级主任发觉漏洞,排了个保安,日日无事可干,空对着牢门发呆。
如今这叫什么,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 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老熊充当着那个声音高叫着: 爬进来吧,给你自由!
班群下整齐地排排坐着一群吃瓜群众,坐等老熊直播。
吴缅真是没脸众目睽睽之下钻那个狗洞。他身处异地,暗骂:“熊浚培这狗东西,恨不得吆喝到全班皆知。”
群里胖子还在不停地催促,一遍遍艾特吴缅,完全演绎着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场面,束君策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得到吴缅黑了一层的脸色。
熊爷一吼震天下:“快点,马上校长来了就完了,我这是拿命帮你。”
吴缅这次回的是语音,大概奔跑在路上,气喘吁吁的声音混着风声,束君策听了好几遍才听清,说的大约是:“死胖子,你完了。”
班群又渐渐安静,大家怕查房,都藏好了手机。
束君策考虑片刻,还是没忍住私聊的欲望。他对着屏幕输了又删,在亲昵与官方之间踟蹰,最终依旧选择了最熟悉的表情。
他放下手机,心想:“也不知他还会不会理我”。
吴缅宿舍。
他刚从外面跑回来,正支棱着头喘气,就听见“滴——”的一声,他的手机愉快地叫唤出声。
他一惊,赶急赶忙地关成静音,叹道:“幸好宿管不在。哪个不长眼的这时候发?”
点开一看,是个呵呵的表情。
吴缅:“……”
他低头看着那个表情。
双目圆瞪,笑容僵硬中透露出一丝诡谲的笑脸,从头到脚散发着“叫你滚”的冰冷气息,看得吴缅寒毛直竖咬牙切齿。两者目光相会相顾无言,真是满屏的友尽。
这么欠揍,十有八九是大熊开的嘲讽。
“真是,去趟洗手间还给我发消息,什么恶趣味。”吴缅鄙夷地皱皱鼻子。
他想了想,觉得不怼回去,以胖子那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个性,说不定以后天天发这表情恶心自己,也许还管它叫“嘿嘿”。
都是发小,没什么好客气的,吴缅开腔就骂:
“滚滚滚,你还好意思和我呵呵?你个大傻/逼!”嫌不过瘾似的,顿了两秒接着说,“就你,人头畜鸣,三性家奴。听不懂吧,就说你长个人脸学着畜牲叫,还是我家低/贱的奴/隶。”
消息刚发出去,吴缅发觉似乎不对,往上一看,看到备注上“束君策”的名字。
“妈蛋,我瞎。”,他心说,“这下可好,我怎么摊上了这么个事?”
真是败给了那个小傻/逼。
正准备撤回,突然间犹豫了起来。那种尖锐的感觉刺上脑筋,他偏偏就忍不住地想挑衅:
“还没人敢对这样说吧吧?我要是真这么拔枪带刺的,他会有什么反应?”
他咬咬牙,任由闷在胸中黑暗角落常年见不到光的欲/望奔涌而上,气血上头,像个不顾一切的偏执狂:
“我好像就见过他哭过一次,还是烧成那个样子……欺负到哭……真想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