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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1/2)

不归胸口起伏着, 使劲地揪着他的衣领哑声:“你走。从此今后, 我与你没有任何瓜葛, 我言不归与你……只有陌路。”

马车在疾走,车外轮辙声碌碌,车内人心声汩汩。

不归用尽全力地推开他:“你走!”

他按着她的肩压下来, 高大的身影覆在上方,马车内忽然逼仄不堪。他们鼻尖挨着鼻尖,两人之间的距离只能融得下一个呼吸。

楚思远夺着她的呼,又给着她的吸:“你在说什么混话。”

不归感觉被一座山压着,挣脱不得半分。她看着他狼一样的凶狠眼神, 放弃了挣扎, 发着抖重复:“我说,你我只有陌路。我不同你好了。”

楚思远低头咬住这人, 凶得想将她拆骨入腹。

不归挣扎不了,任由他攻城略地, 紧闭着眼。

楚思远停下了,他抬手擦着她的眼角,沙着嗓子问:“凭什么?是谁说要嫁我过门的?殿下,你凭什么反悔?”

不归在窒息里凝望他,抬手掐住他的颈,嘶着嗓子:“凭我生母杀了你父亲!凭你我的上代血仇!凭楚家负你!我负你!什么四皇子什么郁王, 他们随心所欲捏改安排你的命运, 你只是个傀儡!推在妄想上的笑话!”

——我就不该去见你。那样就不会让你前世气绝身灭在我面前, 让你今世陷在这无底的渊泽里。你若不遇见我, 你们若不遇上楚室,便不会遭受这样多的操控和杀戮。

“我们就不该相见!更不该——”

他的瞳孔在昏暗里瑟缩,反手捂住了她的口。

马车碾过石,紧贴的身躯颠簸着贴得更紧,心跳与呼吸也逐渐同步。

她神智混乱,而他一直清醒。

“宿仇,我知道。”

她的瞳孔放大,泪水顷刻间止住了。

“那又怎样。”

他摩挲着她的眼角,指腹的茧子磨得人生疼。

“醉鬼放弃不了醇酒,烈马离不开烽燧,鱼不能没有水。”

“我要陆地上的海,我要不归,我要燕回。”

“我要你,和谁人作梗,何命作祟,通通无关。”

不是不在乎,只是所爱她重过一切。

他抓住她放在自己颈上的手:“在我这里,你比命重要。”

不归怔怔地看着他,最后松了锢住他颈项的手,改成环上他的后背。

呼吸在颠簸里错乱,拥抱如抵死。

这两人迎着刀锋和烈火在宿命里夹缝求生。

*

不归不肯让他回皇宫。楚思远轻轻揭开她额上的额束,盯着那额上的纱布低声:“我记着十天之约。时期一到,我便去接你。在此之前,我要你好好的。”

不归低头去听他心跳。这世上只有这个人的心跳,能叫疯癫混乱消散,短暂搁浅下来。

她轻声:“别动。时候不到,不要动。”

他环住她,拿下颌摩挲她发顶:“我守着你,我和你一起担。”

不归紧紧攥着他的手:“天生傻瓜名鱼。”

最后,他还是下了马车。

他看着驶向皇宫的马车,指尖搓着残余的温度,在红尘里说给自己听:“我妻痴线。”

不归踏回宫中,在楚思远面前强撑出的片刻无恙崩解。

她往养正而去,往生父楚照白而去。宗帝卧在病榻之间,她隔着纱帐看病重的生父,眼底涌着奇异的光影。

贾元一直在龙榻左右守着,伴着公主沉默地伫立。过了半晌,公主的声音忽然打破了寂静,在病气缭绕的深宫里添了冰气。

“陛下的心思,普天之下,也许只有您最清楚。”她平静地和贾元说话,目光却一直定在生父身上。

“您告诉我,陛下为什么让我,去养于霆将军的孩子。”

贾元攥着拂尘:“殿下,您别问了。”

她自顾说,对着罪魁祸首说:“陛下养大了一个心爱的孩子,他的父母却是心爱人的杀母仇人。陛下不认命,强求得苦果。然后呢?”

不归漠然笑:“陛下爱的女子,给他们的孽子取了个憎恶的名字。陛下彻底输了,依旧不甘,不认。”

“于是他让自己的女儿,复制了他当年自己的路。”

“他的女儿还成功了,得了一段他永远得不到的良缘……”

“大总管,您说,这么多年,皇帝陛下在高台上看着,是不是感到欣慰且愉悦?”

贾元老泪纵横:“殿下,您别再说了,别说了。”

她转身离去,且行且笑:“诸君……地狱容不下我们的。”

她状若平静地回广梧,这一生还有很多值得的人,还有许多未做的事。

这两生,活得糊涂又可笑。

道已崩,我犹孜孜以求。

*

不归去找袁媛,直截了当地开口:“解药如何?”

袁媛垂眼:“尚未炼成。”

不归默然片刻,自嘲地笑起来:“罢了,你说几时。”

“我能治。”袁媛锐声,“我能赎!”

“死别不及生离可怖,我不惧死。太医挽不回我的命,你也不能。夫子,你能续多久,尽力就够了。太医断我迈不过今年除夕,夫子,你呢?”

袁媛哑口无声。

不归等了一会,指尖有些发抖:“无碍。”她低头说给自己听:“……无碍。”

窗外已入秋,燕将往南,待来年望春。

“最后问桩小事,此毒有名么?”

袁媛闭上眼:“有,忘春,遗忘之忘。”

不归低声笑起:“是个好名,可与困相思媲美。”

她往外走,又转头:“袁夫子,对错不在你。有人罪有应得,有人该有此劫。你只是把刀,是非在握刀人手里。”

“先人承诺你自由,这一诺永远生效。”不归转身出门槛,“你是自由的。”

袁媛弯着腰,眼前模糊。

她知道。

忘春是易月从她这里得到的。

*

不归往慧妃宫中去。

事一桩桩来,往昔一点点揭开。世人多当局者迷,她虽有一只残眼,也信着另一只清明的眼。

偶尔眼神不好,不见真正的红线。然而大部分时刻,所见所断还是准的。

浓烈的恨,有难分的根。

楚照白自己看不见而已。

不归踏入冰冷的宫门,慧妃楚乐看见她时便红了眼眶。

不归撩衣拜下:“问慧姨安。”

楚乐上前扶起她:“不归来了?快坐,我去给你做些鱼糕……”

“不必了。”不归托着她的衣袖轻笑,“我想来问您些许往事,不久留了。”

“你说。”

“先母十五做望春,您与她是闺中友,历来大智,想来前尘也清楚。我只想问一句。”

院中无他人,秋风起兮,她追问因缘会际。

“望春舞,那个春字,真的是为我父亲言椿么?”

楚乐的瞳孔骤缩,脸色霎时白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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