鹂山关,东良与南信兵戈相见。---原本已抵抗了一天一夜的守关将士在东良的攻势下尽显疲惫,眼看面临破关之际,江卓领兵杀到。南信兵将士气瞬间高涨,手下动作倍加有力杀向东良的将士。
双方数万将士交战了几盏茶有余的时间,东良的士气越显低迷,伤亡逐渐增加。听得有一士兵喊了声:“不要杀我,我不想死。”转身拔腿临阵脱逃,这一举动引得士兵们纷纷效仿。任祝栟如何喊骂,返去之人无一人回头。
江卓大笑:“你东良国的士兵全是窝囊废,居然还大言不惭的来攻我南信。”言落下,他挥动手中兵器双头锤攻去。东良大将左鸿无有心思顾及他人,手执五尺长柄大刀砍向南信的士兵。祝栟这里一观态势,南信明显占据上风。
下令撤退的祝栟转马而去,左鸿砍伤一人意欲离开。江卓指着左鸿振臂呼道:“抓住他!”瞬间,千军万马只冲左鸿一人围去。离不得的左鸿挥刀又是一人倒下,南信的将士前赴后继与左鸿打杀了足有半个时辰。
终于,左鸿在身前身后被捅了五六槍之后无法站立。看一眼正面倒地的左鸿,江卓来到圈中用脚将他翻过身来,见他胸脯仍一起一伏,道:“命真大,这样都死不了。”命令将人绑缚还朝。
不日,捷报传入南信宫中。是信皇司囊开怀的大笑声:“江将军这一仗打的震奋人心呐。”丞相道:“皇上,这个活捉的左鸿您要准备如何处置?”司囊道:“这小子是个顽固派,留不得,杀了。”
丞相细一思量,道:“皇上,杀不得,前几日你不是说要找到晁蚨劝他归附吗?”司囊颔首:“是啊,朕是这么说过。可与杀左鸿有何关系?”丞相道:“皇上,已经好几天了,我们寻找晁蚨一事也没有任何消息,可是,左鸿他能帮我们把晁蚨引出来。”
司囊被一言点醒:“咝,不错,用左鸿作诱饵把晁蚨引来,再让他说服左鸿,能为我朝增添两员大将也未可知。丞相,朕命你操办此事,务必要给朕一个满意的结果。”丞相行礼道:“臣领旨,不敢有负皇上厚望。”
月悬中天,蔺远县官仓外,翀尘、莫大哥等八位兄弟依计行事。这边解决了守卫搬粮,那边已经敲锣打鼓将人们集中涌来。不多时,已有一大片老老少少手持钵盆麻袋,甚至有人因无法弄到装盛物直接脱下外衣兜米。
如此大的阵仗,自然会传至蔺远县衙内。县府率衙役来到,莫大哥与翀尘跳出阻挡。那一身着官服之人喝道:“大胆蟊贼,竟敢偷盗官粮。来呀,抓住他们。”两人抽刀与衙役一通雷鸣电闪般的交手,直打的衙役飞摔滚爬,叫苦连天。
翀尘讥嘲道:“有你们这些官和兵,这颂国只怕过不了多久就得亡国了。”莫大哥一脚将最后一人送出几丈,道:“翀尘,你说的没错,我也觉得他们离亡国不远了。”
见状,身着官服之人指着他二人:“大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出此妖言咒辱我国。”莫大哥先报上大名:“好说,莫兴田。”翀尘随后:“郜翀尘。”
那县官眼中透出慌张之色:“什么?是你们俩个?”翀尘道:“大哥,看他的反应,我们好像已经臭名昭著了。”莫兴田笑了两声:“我们是贼嘛,想不臭名昭著行吗?”
翀尘对县官作一揖:“但不知县令大人有何指教啊?”县官那里看一眼还在分发的官粮咽了一嗓子口水,有爬起的衙役在他耳旁小声道:“大人,我们还是别管了吧,不然小命该没了,他们这些大盗可是杀官不眨眼的。”
一听到“杀官不眨眼”五个字,县官浑身哆嗦,小动作挥着手:“走走走。”县官领着两班衙役尽速撤退。盯着他们逃跑的模样,翀尘与莫大哥大笑起来。同时,那旁领米的百姓嘘着县官与衙役。回了县衙内,因丢了银两又是一顿喝骂。
翌日,御书房内。徐惮得知消息,怒不可遏:“混帐!蔺远县的这帮人是干什么吃的,那么多官兵挡不住八个宵小之辈。”大臣禀道:“皇上,听说为首之人是莫兴田和郜翀尘。”
徐惮瞪大了眼珠:“郜翀尘?怎么又是这个郜翀尘,难道就没人拿他有办法了吗?”大臣默不作声,徐惮来回不停快步走动,嗓间不时发出轻吼。
只见他戛然止步,抬手拍上身边的御案:“无论如何,一定要给朕抓到郜翀尘那帮人,朕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大臣躬身道:“是,微臣这就将圣令传达下去。”徐惮不耐烦的挥着袖子:“快去快去。”至此,大臣退出御书房。
此行痛快淋漓的翀尘等人风尘仆仆地赶回了五箩山,于莺将董韔来寻郜翀尘一事细述。翀尘道:“哦?你们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于莺摇头:“他自称是一书生,我们也不敢确定。不过,通过跟他交谈中不难发现,他确实不是官府的人。”
听得翀尘追问道:“那知道他住哪里吗?”于莺道:“他有丢下自己所住的地方,就在离此五里外的小镇上的平福客栈。”翀尘一思量:“哦?敢留下姓名和地址,看来我有必要去一趟,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话音一落,他转身向院门走去。
莫兴田唤了声:“翀尘,你一夜没睡,睡一觉再去找也不迟啊,他又不会跑了。”翀尘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没事,骑马来回很快。”于此,翀尘又乘马去了董韔下榻的客栈。
闻得敲门声,董韔起身去开门。门开的那一刹,双方注视着彼此。良久,董韔露出了微笑:“郜翀尘。”翀尘礼貌唤道:“董先生。”董韔侧让开来:“快,请进。”翀尘举步踏进。
董韔关了门走来请道:“坐。”双双就坐。董韔问道:“你这名字,是羽中为翀,尘土的尘?”翀尘开口应道:“正是。”在他微笑颔首下,翀尘自是问道:“敢问董先生,你怎会认识在下?”
董韔道:“因缘际会难说破,你现在不也是知道我姓董名韔吗?”翀尘点了点头:“先生说的是,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你除了认识我之外,还知道我在五箩山。翀尘有心请教先生是哪里人氏,到昳攘所为何事?”
董韔笑了笑,一一道来:“董某一向四海为家,来此是为寻找道同志合之人。听闻郜翀尘大名,意欲一见却总不得愿。至于如何知道你身在五箩山,说起来挺叫人惭愧的,我是跟踪了你才知道你落脚在五箩山。”
这倒让翀尘讶异了:“先生几时跟踪的我,我竟然一点也没发觉?”董韔道:“第一次见到你,应该是在七八日之前,你为了救一位姑娘自报家门。”
翀尘一回想,应是救菁菁那一日,不由问道:“第二次呢?”董韔回道:“第二次嘛,是你潜入昳攘皇宫救了两位姑娘回来经过小镇的时候。”从一到二,翀尘也不由笑出一声:“不会吧,这两次我一点也没在意到先生就在身旁啊。”
董韔笑言:“因为你的心思都在人姑娘身上了嘛,哪里会注意到我一个大男人的存在。”翀尘摇了摇头:“先生说笑了,这么一说,先生应该就是第二次跟踪的我?”
董韔颔首确认:“不错,当时看到你和她们相谈甚欢,我还以为你也只是沽名钓誉之辈,去了趟五箩山方知是我误会了。”他此一言,翀尘明白几分话中之意:“先生的意思是在下不过是一贪色之人?”
董韔笑了两声,将话岔开:“我看到那满院子的人都是你们救的?”一问,自然牵出了许久以前之事。--*--更新快,无防盗上----*---
翀尘叹一声道:“我和莫大哥他们从东良到了仪国,投靠在石度方帐下效力。可是,占据城等十一座城池后,尤明烨暴露出了本性。与洪禛、徐惮他们那一帮人无异,只是个荒淫无道的昏君。我和莫大哥多次向石度方提起劝谏尤明烨,他非但不理,反而给我们扣上一条通敌判国之罪。”
后面的举动董韔不言自明:“于是,一气之下,你们几个真的反了?”翀尘回道:“不错,我和莫大哥他们原先出来的时候是十七个人,也决定凭己之力来救助百姓。在仪国时由于一次劫官银失利,常二哥牺牲,接着是朝廷派大批兵马来围杀我们,一路逃下来,又有兄弟相继牺牲。”
言至此,翀尘深吸一气呼出:“连番两次打击后,我们剩下的这八个人就决定来到仪国与颂国的交界地,就是这五箩山。与先前一样,在附近的城镇救济无依无靠之人。我们也知自己的力量有限,可能救多少是多少。”
董韔接过他的话锋:“据此下来,你们落草为寇,变成了朝廷口中的盗贼?”这一相问,翀尘与董韔双双笑起。翀尘边笑边言道:“对,对,盗贼,令人闻风丧胆的盗贼。”俩人就这样一谈便是一个上午的时间。
时值午时,翀尘回了五箩山,用过午膳直接进军帐睡回笼觉。于莺、小乐、菁菁在休息过后取了换洗的衣物又去得山涧下洗衣服。洗着洗着,于莺赤脚站在水中的石头上清衣服的时候不慎脚下一滑,一心护着衣服的于莺半边身子跌进了水中。
然而,由于手臂磕到了卵石上,手还是松开了衣服,被那潝潝流下的涧水冲走。见状,小乐与菁菁将手中要清的衣服扔回木盆跨着步子走去,担心脚下的石头太滑,两人走的较慢。来时,小乐语出关切:“莺姐,怎么突然摔倒了?”
从水中坐起的于莺回道:“被石头滑倒了。”两人来到扶起了她,菁菁道:“小心一点,莺姐,这石头长年累月的肯定会滑,我和小乐刚刚过来都不敢太快。”两人一看她这身湿漉漉的衣服,小乐道:“你还是赶紧回去换身衣服。”
她一摇头:“不了,还是把剩下的衣服清干净快回去吧。”目光看向那件漂远的衣服:“哎,郜三爷的衣服被冲走了。”三人继续清衣服,等到忙完回到山上,于莺换了身干衣出来晾衣时,小乐与菁菁又发现她手臂上的伤,于莺嘱咐二人不要声张。
一觉闷到傍晚才醒的翀尘与众人依旧坐在院中吃饭,听到自己的衣服没了的时候,他语气稍显关心的言道:“衣服冲走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为了护一件衣服还摔进水里,这要是磕到碰到哪块大石头上,会伤到筋骨的。”
于莺微低下了头:“放心吧,没有。”翀尘轻舒一气:“那就好,不过,晚上还是让小乐和菁菁帮你检查一下,要是有伤尽早说出来,我们这里有跌打损伤的药。”
见得她点了点头:“嗯。”虽只有简短的几句对话,小乐、菁菁与一干兄弟看出了不寻常,连前日救来的老翁也将一切尽收眼底。
晚饭过后,小乐悄悄将于莺右臂受伤一事告诉了翀尘:“莺姐不让我们说的,你要有让她感觉是你自己发现的,知不知道?”翀尘连连应着:“好好,我知道知道。”
已是夜深人静,翀尘手里捏着药瓶在帐内走来走去,时不时撩起帐幕望望外面的情形。在他踏出军帐走到于莺祖孙三人所居的军帐前,那前日救来的老翁探出头来。翀尘轻声唤道:“黄大嫂,你睡了吗?”
话刚问出口,他闭上双眼对自己满脸的鄙弃,抬掌捂住脸,心道:太蠢了,太蠢了。想着,他转身朝自己军帐走去。谁知,身后传来一声:“郜三爷,你找我有事吗?”
翀尘的脚步戛然而止,片时,他回转身,面无表情地走去将药塞进她手中:“跌打药,记得擦上。”话一完,他即刻再度转身,来去如同机械一般。于莺看看手里的药,再看看他的背影,敛着笑意回了军帐。见他们各自回帐,老翁也缩回了头。
旭日东升,出了军帐的人们相互问候。可左右见不到于莺,小乐与菁菁也是两个人在一起,他走去正在摘菜的二人身前问道:“怎么就你们俩个?”二人相望一眼,暗藏笑意。小乐道:“你想问莺姐就直接问。”
翀尘偏过头,她俩噗哧笑了。菁菁道:“她一大早上街了,做什么她也不说。”翀尘一个猛劲将头甩回来:“什么?上街?你们俩个怎么不劝下来?”
菁菁回道:“我们也知道很危险,可莺姐说一定要去,说我们跟着说不定更容易被盯上。”翀尘伸手抓了抓头顶:“不行,我得去找她。”音落下,他转身撒腿跑去。
那刚从军帐里出来的莫兴田望一眼他快速消失的身影:“嗯?他这是上哪儿去?”菁菁边摘菜边道:“去找一个人。”莫兴田一想,恍过神来。
果如翀尘担心的那般,去店里扯了几尺布的于莺回来时被官府里的衙役盯上了。在于莺走远时,中间的衙役道:“你们看她像不像宫里送来的画上逃出宫的宫女?”左边的言道:“想办法靠近一点仔细看清楚。”
中间的衙役应了一声:“不过,可别再坏事了,大人可是说了,这次一定要把事情办好,不然小命可是会丢的。我们先跟着她看看究竟往哪里走,然后再回禀大人。”应着,三人尾随而去。
出了小镇,于莺感知到身后的动静,她加快脚步往五箩山相反的方向而去。三名衙役的脚步随着她的步伐加快,于莺边走边观察着身边的环境。是一片绵延的小山丘,荒芜人烟,唯有稀少的几棵树。
突然间,前面路断。距其只有七八尺的三名衙役得意了,于莺向脚下一观,是一方一人高的断坡,坡宽只能容下一人,断坡下几丈处是平地。
不等他们逼近,于莺抬脚跳了下去,跳至土坡上时,右脚脚心向外翻起离地不及半寸,这一状况已是崴了脚,可她此时的注意力太过集中无睱顾及。迅速抖开手里的几尺布,算着步子向前走去……
上面的三人一见,有些傻了眼,半晌才想起冲到前面,一瞧之下,面露笑容跟着跳下。在他们跳下之际,于莺向后退了几步,距其约有四五尺。
孰料,等到人落地还未站稳之际,于莺放在袖口的手嗖地亮出了一柄匕首,拔出后跨出一大步一匕首深入衙役的胸膛将其刺杀。又“嗖”地拔了匕首收回那一大步,这名衙役的左手攥上坡岸的草做垂死挣扎,良晌,没了气息的衙役身体沿坡滑下。
因手边环境局限,后面什么也做不了的两名衙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体倾靠在坡上渐渐斜下。见状,剩下的两衙役瞪向于莺。在前面的衙役捋起袖子:“哎呀,你这小娘儿们还长本事了,学会杀人了。”说时,跨过衙役的尸体步步紧逼。
于莺脚心抹地向后退着步,目光却是在士兵的脚下,原来手中的那几尺布已被她铺在了地上。于莺定步,脚前几寸处是布匹的边缘,想来,于莺跳下来后利用他们没来的时间计算好了距离。
见衙役的双脚落在了布上,蹲下身双手用力将布扯起。士兵脚下失衡,双臂向后边划拉边喊道:“哎哎,救我,快救我。”而他身后不远处的人则言道:“哎哎,你别倒,别倒……”
随着嘭咚一声,两人结实的仰面倒在断坡上。那已死的衙役被后面的衙役压在了身下,为免掉落几丈下的平地,后面的衙役伸手攥上他胸前的衣服。前面的衙役在倒下后,右腿飘出了断坡,下意识双手十指紧紧抠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