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的背部紧贴着凹凸不平的墙面，他的脖子僵直着，只能垂下眼去看自己变成岩石色的长袍，而另外两个人的交谈声仍然不屈不挠地往他的耳朵里钻——关于食死徒，关于凤凰社，关于今晚唯一的牺牲者。

邓布利多忽然笑道：“亲爱的孩子，我们别再演戏了。如果你真的要杀死我，刚才除去我的武器之后你就会动手了，而不会是停下来跟我愉快地谈论这些措施和方法。”

“我没有选择！”德拉科的脸色和邓布利多的一样惨白，“ 我非做不可!他会杀死我!他会杀死我的全家！”

“我理解你的处境。”邓布利多说，“不然我为什么在此之前一直没有跟你碰面呢？我知道如果伏地魔发现我对你起了疑心，你就会被暗杀的。”

德拉科因他提到的那个名字，手指抽搐了几下。

“我知道你接受了那个任务，但我不敢跟你谈起这件事，生怕他会对你使用摄神取念咒。”邓布利多继续说道，“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开诚布公地说话了，你没有造成任何破坏，没有伤害任何人，你真是很幸运，被你误伤的那些人都活了下来——我可以帮助你，德拉科。”

“不，不可能。”德拉科握着魔杖的那只手颤抖得非常厉害，“谁也不可能。他叫我做这件事，不然就会杀死我。我别无选择。”他第二次望向了哈利藏身的地方，有一瞬间，哈利以为他们在对视，但是没有，德拉科只是茫然地想要移开视线。

“站到正确的道路上来吧，德拉科，我们可以把你藏在绝对安全的地方，比你所能想象的还要安全。而且，我今晚就可以派凤凰社的成员去把你母亲也藏起来。你父亲目前在阿兹卡班还不会有危险——到时候我们也会保护他的。”老巫师重复着：“站到正确的道路上来吧，德拉科，你不是一个杀人的人。”

德拉科呆呆地望着邓布利多，好像在走神，“可是我已经走了这么远，不是吗？”他语速很慢地说，“他们以为我不等大功告成就会丧命，可是我还活着——而且你被我控制住了——现在拿魔杖的是我——你听我的摆布——”

“不，德拉科。”邓布利多平静地说，“现在是你听我摆布，而不是我听你摆布。”

德拉科没有说话，他的牙齿反复碾咬着下唇，握着魔杖的那只手仍在抖个不停。哈利仿佛觉得它往下降了一点儿。

突然，一阵脚步声咚咚咚地上了楼梯。眨眼间，德拉科被拨拉到一边，四个穿着黑袍子的人破门而出，拥到了围墙边。哈利仍然动弹不得，他的额头前所未有地灼痛，带来某种不好的信号：看来食死徒在下面的搏斗中占了上风。

一个身材粗壮、脸上带着古怪狞笑的歪嘴男人发出了呼哧带喘的笑声：“邓布利多被逼到墙角了！”他说完便转向壮实的小个子女人。

她看上去像是他的妹妹，脸上也带着迫不及待的笑容，“邓布利多没有魔杖，邓布利多孤立无援！干得漂亮，德拉科，干得漂亮！”

“晚上好，阿米库斯。”邓布利多语气十分平静，像是在欢迎那人参加茶会，“你还带来了阿莱克斯，太可爱了。”

那女人恼怒地假笑了一声：“你都死到临头了，还以为这些小玩笑能救你的命？”

“玩笑？不，不，这是礼貌。”邓布利多回答。

“动手吧。”站得离哈利最近的那个陌生人说，他四肢修长，灰色的头发和络腮胡子都纽结在一起，那件食死徒的黑袍子很不舒服地紧紧勒在身上。

他的声音很古怪，是哈利从来没听过的：一种嘶嘶刺耳的咆哮。哈利还闻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冲鼻的怪味儿，混杂着泥土味、汗味，以及——毫无疑问——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