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受伤这件事,反应最大,最维护我的自然是我的家人。他们不理解我这种完全不追究的做法。大概是不为人父母,不能理解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的感受。每次帮我换药时,我妈妈都会垂泪不已,搞得我一声疼都不敢吭。而爸爸则是执着于梦琪的妈妈为什么会这么伤害我?他觉得就算我们不追究她的责任,至少也应该找她给个说法,道个歉总是应该的。他的想法,妈妈也是认同的,连带的也怪起梦琪来,觉得她妈妈做的不像话,怎么她也是连面都不露?知道我和梦琪之间关系的大哥不好发表意见,便只是坐在一旁做些跑腿的事。
眼见父母处于既为我心疼,又憋着一肚子火的状态,我反倒觉得梦琪不来是对的,不然,她来了,我父母如果找她要态度,到时,心疼的是我,无能为力的也是我。
只是,她可以不来,为什么连只言片语的关心都没有呢?
长久趴着的我,死死地盯着一旁的手机,心里是说不出的委屈。我想过给她发信息,问问她在干什么,是不是在忙着公司的事,还是忙着她妈妈和公婆的事?转念又想,她不忙这些事,谁来替她忙呢?现在,她妈妈伤了我,她指不定会怎么怪她妈妈吧?心里是不是一边自责着一边又难过着?她自己的胃也不好,不知有没有好好吃饭?话说回来,我有些后悔了,如果不是我这该死的好奇心,如果听梦琪的话,我不会受伤,她有困难时,我还可以帮忙。而现在,只能躺在病床上什么忙都帮不上。
最后,我编了一条短信:老婆,我会好好养伤的,你也要注意身体,我们一起努力!还有,我不怪你妈妈,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信息发出去后,我一直等着她的回复,想着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好’也好。当来电话时,我高兴极了,一看却是总监的来电,心里是掩不住的失望。
听到我受伤在医院的消息后,总监特别意外,只说去公司交待好事了会来看望我。挂了电话后,我便催大哥去问医生我还要住几天,能不能回家休养的事?医生的回复是烫伤面积太大,需要抗感染处理,根据我的情况,至少需要住院三天后再决定是否回家休养。
我自己是看不到伤的情况的,只能根据疼痛程度来判断,应该是最先接触到开水的脖子和肩背处比较严重,其它地方的疼痛比较轻。按我读大学时被开水烫到过脚背的经验,较轻的地方应该三五天就会没事了,唯有脖子和肩背的部位,起了水泡,有的还破皮了,大概好的会慢些。
总监来时风尘仆仆,看到我伤的这么严重,也是一阵唏嘘,听我说是意外后,更是替我惋惜,觉得昨晚就不应该放我先赶回来,如果跟着他们一起回来,这件事就可以避免了。
听得我妈妈连连追问昨晚我为什么一定要赶回来?我只好支吾着让大哥拿着我的行李带着妈妈以帮我做饭的名义回我家了。
等他们走后,总监高深莫测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不自然地问她:“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她笑着说:“你伤的又不是脸,难看点有什么关系?我在想的是,你受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你的老公不在?昨晚你不是因为老公生病了才赶回来的吗?你妈妈怎么像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说你什么都没跟他们说?”
“呵呵,”我掩饰地说:“她有事,忙去了。”(男他和女她,读音一样,也是一种便利!)
“哼,这个时候,都下班了,他还能忙什么?自己的妻子受这么重的伤,不比什么都要重要吗?”她一脸不屑地说:“这种老公可要不得哟!”
我就呆呆地看着她不说话,心想,她干嘛老揪着我的‘老公’不放?我的‘老公’在不在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好啦,不说这些臭男人了。”她耸了耸肩,跟我聊起工作安排来,“你这受伤了,暂时只能请假了。我们这两天就会回上海开会分析这次的资料。你这边的话,我建议你,如果伤不太重了,最好是不要脱离工作太久,后面,总公司只要定下方案了,随时会召集人手的,到时,你可不要因为身体原因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哟!”
我想了想,问道:“你也知道我是拖家带口的,去上海工作,那不是两地分居了吗?”
她不以为然:“上海离这里有多远啊?坐飞机来回几个小时搞定了。关键是这是一次你的事业前进一大步的机会,而且,薪资会比你现在高好几倍,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眼巴巴看着呢!”
这意思就是如果我不珍惜,那我就是个大傻瓜了。
见我还不确定,她劝道:“经济全球化已经是一种趋势了,如果还因为不能日日夜夜厮守,是不是格局太小了?你知道现在上海流行的人生规划是什么吗?”她伸出四根手指头说:“就是四十岁退休。这是什么概念?也就是从你现在的年龄算起,十年之内赚够后半辈子的钱。退休后,你想干嘛就干嘛,哪怕天天挂你老公的裤腰带上,都没关系。”
她说的太搞笑了,让我笑了出来,嗔她:“你才挂到男人裤腰带上呢!”
她搞怪道:“不愿意啊?那挂到女人的裤腰带上也行啊!”
“啊?”
我错愕地发出感叹词后,顿感尴尬加心虚。
好在,去不去上海这件事并不是要马上做决定,她也就没再逼我表态,又坐了一会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