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子兮看着宋琰半晌,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最后只是拍了拍宋琰的肩头, 语重心长道:
“陛下身边的三位护卫功夫都不弱,尽管放心, 不会有不长眼的来刺杀陛下的。”
宋琰胸口登时翻涌起一抹浓浓的酸楚,若非转头及时,只怕贺兰子兮该看见他眼中的泪水了。
上了马车以后,贺兰子兮对着宋琰的马车深深揖礼一拜后,这才回转身, 跟上了南玉非他们的马车转道回京城去。
因着是夏季的关系, 这马车内也有些闷热,好在撩起了两边的车帘,让徐徐凉风灌进车内,才能缓解此刻略有些暴躁的天气。
驾马车的季昭回头看着宋琰,小心翼翼道:“公子,这前头要是有凉棚的话, 我们便去歇歇脚喝点茶吧。”
宋琰瞧着季昭的模样,想起贺兰子兮的模样,不由笑道:“明月, 你到底对贺兰子兮做了什么, 他那么怕你?”
季昭故作轻松道:“没有啊,贺兰公子是镇国公府的小公子, 我怎么敢对他做什么, 莫不是贺兰公子跟陛下说了什么?”
宋琰勾唇一笑, 并没有作答,只是摇着手中的纸扇。
想来宋琰的命运也真是多舛,他所想的事一样都没有达成过,后来仔细想想,许是给哈士奇的名字取错了。
哈士奇那傻狗怎么能叫达成呢,就那傻狗一天恨不得把皇宫都拆了,怎么可能是达成的愿望的最佳寄托呢?
越想宋琰就越觉得是给哈士奇的名字取错了。
不然,想过继高昌王的曾孙,他病逝了,想传位给清河王,他出家了,不过是给高邑王送了趟贺礼,他就游历江山去了。
宋琰此刻有些担忧,也不知道这文成王在不在家,能不能够退位成功。
日头渐渐偏西,因着离城镇较远,宋琰一行人便只能露宿山林,好在是夏季,除了蚊虫多些,晚风徐徐,格外的舒爽。
眼前的篝火燃烧的格外旺盛,火苗吞噬着每一根树枝。
坐在火堆边的季昭认真的烤着下午在路上打来的野味,瞧着那靠着树而坐的宋琰,火光映衬着眸光也格外温柔。
宋琰对上季昭的双眸,却瞧见他立马没了表情,不由有些好奇,起身过去坐到了季昭的身边:
“你方才看朕做什么?”
季昭摇头:“没,没有啊。”
宋琰瞧着他通红的耳朵狡黠一笑:“耳朵红了。”
季昭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正色解释道:“火烤的。”
宋琰笑而不语,瞧着季昭翻滚着烤着的兔子,不由道:“明月,你来教朕烤兔子吧。”
季昭惊讶不已,就连找柴火回来的余伯言与常禄都吓了一跳。
常禄道:“陛下,还是让奴才来为陛下烤吃食吧。”
宋琰连忙招手示意他停下,侧首看着季昭,往他身边挪了挪:“朕活了这么大年岁,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知春蚕如何吐丝,更不知百姓如何耕种粮食,如今就连吃个东西,都得要你们伺候着烤好,朕,想自立一次,让朕自己烤一次,如何?”
季昭凝望着宋琰那双映着篝火的双眸,郑重点头,将手中还未烤好的兔子腿交到宋琰的手上:
“这条腿还没烤好,须得再烤一会儿,我以及涂抹好椒盐了,只要烤熟就能吃,陛下,不能长时间烤一面,得翻着烤,不然容易焦,焦了便不能吃了。”
季昭耐心的对宋琰说着话,而宋琰却是双手紧握着穿着兔腿的木棒,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兹兹冒着油光的兔腿。
季昭侧眸望着宋琰那专注的眼神,不自觉心跳又有些快,就连呼吸都些不顺畅,莫名的紧张起来。
宋琰认真的看着手中的兔腿,嗅着隐隐的香气,不免有些兴奋:“明月,能吃了么?”
宋琰转头的瞬间,季昭立马坐直自己的身躯,心跳不仅快,脸上的温度也外的高。
宋琰笑了笑:“莫不是这火太热了,你的脸也烤红了。”
季昭转头看着火,认真:“这兔腿还没熟,不能吃,吃了会腹痛的。”
宋琰笑了笑,继续靠着:“对了明月,你怎么随身带着椒盐啊?”
季昭:“从前跟父亲学的,父亲时常上山打猎,便不用在市场上买肉,吃的都是父亲打回来的野味,我再大一些的时候,便跟着父亲上山打猎,有时肚子饿了,便在山上烤吃的,父亲就随身带着椒盐,这样烤出来的肉会入盐味,更加好吃。”
宋琰听着有些入迷,忽然嗅着一阵焦臭,连忙一慌便把兔腿拿过来,却不想那烤的略焦的兔肉竟然烫着了手。
季昭有些紧张:“陛下,没事儿吧。”
他这一声便将其他的人也吸引了过来,宋琰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一点小伤,不足为惧,都坐下。”
常禄愈发的焦急,可宋琰却是一脸镇定,完全不管其他,只是瞧着手中的兔腿有些无奈:“可惜了,焦了。”
季昭笑了笑,将自己烤好的递到宋琰手中:“无妨,焦了也还能吃,余兄齐兄,常公公,可以吃了。”
宋琰看着季昭认真的分着吃食,最后将自己烤焦的那份留在了自己的手中。
宋琰:“明月,焦了不能吃便不吃,我的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