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风袭卷而来,少年手中的灯笼晃了一会儿,灭了。---
两人对视了一阵子,江云泽开了口:"我只是来此避避雨。"
“哪有在墙边避雨的?”少年追问道。
许是少年的声音勾起了回忆,江云泽不自觉又答应了几句:“我到这来是为了避雨没错,但还要避人。没办法只能坐在墙边了。”说罢,他转身便走。
少年转头看了看那栋沉静的屋子,木门和窗扣都是紧紧锁着的。想是自己错怪了那人,内疚不由得从心生起,就开口叫住那人:“喂,接着!”说着将手一扬,油纸伞逆风飞向江云泽。
江云泽回头,接过油纸伞。本想说声谢谢,但刚一抬眼,就看见少年暴露在大雨中的青边白袍。他便走去,把伞又递还给少年:“你自己用着。”
柳上清双眸微动,指尖轻按住伞柄。纸伞撑开着,但伞骨却直指长乡镇的青石路。待雨滴敲醒了他呆滞的面庞,柳上清才记得撑起伞来。他转身慢走了几步,又不禁回过头去,雨幕遮挡住视线。
......
江云泽蹲坐在一丛乱草中,紧望着妇人领江云诀进的那栋屋子。烛火已经熄灭,窗纸透成糊灰,屋里的人早就睡了。他尽力撑起眼皮,不让那涨满血丝的双眼合上。又撑了一会,江云泽实在是受不住,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
流光轻划过枝梢,云层束缚住暖阳,辽寂的长空一片灰白。
长乡镇外的一片杂草丛内围了一群孩子,嘀嘀咕咕的正说着些什么:
“看,流浪儿。”
“这有什么可稀奇的?我见过很多了。”
“他在这草里躺着一动不动地,是不是死了?”
江云泽睁开眼,捡几个小童正围着他叽喳个不停。--**--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他顶着一窝乱发爬起,发梢上抖落下几根野草,衣服在泥巴水里泡了一夜,早已脏得不成样子。
小童们见江云泽爬起,半怕半玩笑着跑了。
江云泽转眼望去,小镇街上人来人往。断想时候已经不早,他四处瞧了瞧,快步向一幢瓦屋走去。
瓦屋大门敞开着,两位妇人倚坐在竹椅上闲聊。他认出其中一位是昨夜邀江云诀进屋的妇人,便问:“大婶,你见过一个这么高、背灰蓝色布包的少年没有?”说着挥了挥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
“有。”那妇人笑道,却突然话锋一转,“你寻他作甚么?白日里却像个索命鬼,看你不是什么好人!”江云泽一愣,刚想反驳,但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行头,的确不像什么正经人,活脱脱一个浊眼的乞丐。他叹了口气,不理会那妇人的冷眼相对,干脆四处瞧了瞧,遥望见镇中穿流而过的小河,走了。
若我走得快些,应该能赶上他。
临山的河段回转曲折,江云泽找了处无人的地,依着河岸边茂密的枝干,下水泡了个干净。
沿河继续走,是一片草色连天的原野,漫漫长路一眼望不见边际。江云诀大清早就辞别了那一户好心人,背着一大袋凉包子继续赶路。距下一处城镇还有约两天的路,沿途却只偶尔瞧见几户人家,多是牛羊洒在天地间,哞叫声辽远,却没听见牧童的笛声。
到一处指路碑,石头上刻着前人遗留下的痕迹,向北是沙南,向偏东一些的方向是乾常城。江云诀想了想,向沙南走去,虽然路途远些,但他想去看看。
江云泽从山缝中钻出来。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发稍还带着些许水珠。
眼前一片茫茫草色,在隐秘处却有一条小路将原野与长乡镇相连。江云泽在包里鼓捣了一会,掏出一张烧饼边啃边走。他走到一座指路碑旁,向偏东一些的地方望了望,隐隐看见一道影子。追上了?江云泽瞪着眼仔细看了看,吞了一大块烧饼,尽力向那道影子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