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年</p>
二月十八, 八爷府</p>
八福晋做下的事瞒不住了,金环只能一五一十地都向八阿哥讲了出来。</p>
八阿哥扶着额头,坐在软榻上,眉心紧紧蹙成一团。</p>
“阿林保本来以为得手了,那么深的两刀, 肯定救不活了。雍亲王府的侍卫们追赶他们, 阿林保跳下运河, 才侥幸逃脱。谁知道,通州那边封锁了两三天消息后, 那个苏培盛竟然就这么回来了。”金环讲诉完, 赶紧垂下头,退到了一边。</p>
“是苏培盛受了伤,那为什么京里都在传是雍亲王受了伤?”八阿哥沉声问道。</p>
八福晋轻摇了摇头, “妾身叮嘱过他们,只对付那个太监。雍亲王身份不一样, 刺杀他怕会引起宫里的注意。”</p>
“你也知道他身份不一样?”</p>
八阿哥抬起头, 脸上已显愠怒,“那个阿林保呢?你把他安排在哪儿了?”</p>
“阿林保是妾身的家仆, 事情办完了,妾身就让他到京郊暂避了。”</p>
“到京郊暂避?你没派人看着他?”</p>
八福晋疑惑地摇了摇头,八阿哥顿时被气笑了。</p>
“你有杀人的胆子, 却没长那个杀人的脑子?”</p>
“阿林保这种人活着跑回来怎么还能留?要是让他落在别人手里, 这就是一把现成的架在你脖子上的刀!”</p>
“不就是一个太监吗?”</p>
八福晋还很不服气的样子, “就是阿林保被雍亲王抓住了又怎么样?我不怕他!他还能因为一个太监, 就把我送到宗人府去?”</p>
“送宗人府?”八阿哥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八福晋,“你以为他还会送你去宗人府?他能让你完好地被埋进土里,都是老天开眼了!”</p>
八福晋被吓的一时愣住,八阿哥本来就头疼,现下更是头晕眼花了。</p>
“荣平!”</p>
“主子,”荣平小跑进屋内。</p>
“带人去找到那个阿林保,把人处理干净了!”</p>
“是!”</p>
“爷……”</p>
八福晋赶紧扶住身子发软的八阿哥,让他坐下靠在软榻上。</p>
“是妾身不好,您别生气,妾身以后一定不会这么莽撞了!”</p>
八阿哥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耳边的嘶鸣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爷说过,京郊的事情,爷自己会处理。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p>
八福晋迟疑了一下,微微抿了抿嘴唇,“妾身不知道您和那个苏培盛在京郊出了什么事。但是,您是在那之后,才染上现在的病的。刘槐说了,想要根治您的病,得去了病根才行。所以,我才……”</p>
八福晋没有说完,再次垂下了头,两只手团着帕子,脸上不知是沮丧还是惊恐。</p>
“以后别干这种事了。”</p>
八阿哥看了八福晋一眼,又别过了头,“爷的事,爷自己会处理。”</p>
“是……”</p>
八福晋没敢抬头,任眼泪掉下来,落在手中的帕子上。</p>
本裕仓</p>
夜色已深,补账没有理账那么迅速,太多的细则和数目需要与往年的账册一一对比。</p>
饶是在板子的威慑下,已经拼了命的去平账的粮官们,忙活了两个时辰,进度还不到一半。</p>
“王爷,”张保实在有些担心雍亲王的身体,“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府吧。让李大人带着侍卫们在这儿看着就是了,您身上还有伤呢。”</p>
“是啊,”傅鼐也从旁道,“刚才也不知道碰没碰到伤口,还是得回府叫丁太医来看看才好啊。”</p>
雍亲王还有些犹豫,端起茶碗来轻轻吹了吹,似乎并不放心就这么离开。</p>
张保在心底一琢磨,矮下身轻声道,“苏公公说不定还等着您呢,这从通州一路赶回来,也不知背上的伤碍不碍事。”</p>
四阿哥放下了茶碗,“回府!”</p>
从内堂出来,锡辛竟然还没有走,见到雍亲王赶忙迎上去。</p>
“王爷,您的伤要不要紧啊?微臣实在是罪过,还是让太医来给您看看吧。”</p>
“不用主事大人操心了,我们王府备着太医呢。”傅鼐对这个挨了他一脚的宗人府主事,很没好感。</p>
锡辛没敢跟傅鼐呛声,仍是围着四阿哥转,“王爷,微臣决没有跟您作对的意思,您看微臣也是——”</p>
“行了,”四阿哥一路走到马车前,终于停下了脚步,“本王知道你也是职责所在。”</p>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p>
锡辛拱着手连连鞠躬,“王爷,您别怪微臣多嘴。今日这事儿,怕还没完呢。您看屋里那些人,现在是老实了。可等他们各自回了府,那就是另一幅模样了!”</p>
“到时候,只怕宗人府、御前都消停不了。您知道,这家世越不显的宗亲,平日就越爱抱团儿。”</p>
“随他们去吧……”</p>
雍亲王的嗓音仍没什么情绪上的变化,踩着脚凳上了马车,才悠悠地道,“上奏还是弹劾,本王奉陪到底!”</p>
雍亲王府</p>
四阿哥回到王府时,已近午夜了,东小院内很是安静。</p>
事实并没有像张保灵机一动的那样温馨,苏大公公很没有良心地,早早就睡下了。</p>
四阿哥走进卧房时,床上的人还打着小呼噜呢。</p>
丁芪给四阿哥重新包扎了伤口,锡辛那一下并没有很重,伤口也没有裂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