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安瞪大了眼，他看向澄粹，沉声问道，“你要给弑神枪提升等级？由先天灵宝提为先天至宝……是这样吗？”
澄粹：？？？你怎么知道？我……我没说出来啊……
他一脸懵——嘴巴微张，眼睛睁大，目光茫然。
懵得真情实感、毫不做作。
但他懵，懵得不是为弑神枪提升等级这件事本身，而是计安为什么会知道。
也就是说，要给弑神枪提升等级这件事……是真的。
不解、震惊、愤怒、失望……种种负面情绪杂糅，堵在胸口，计安有一种自己无法呼吸的错觉。
使足了劲儿，深吸几口气。他勉强维持住温和的表情，尽可能和颜悦色地问：“乖，澄粹，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我……我……”呜……好吓人……
澄粹瑟瑟地，说不出话。
虽然，顾忌着他的伤势，计安已经是竭尽全力地在控制情绪，但是这一次，他的情绪波动实在太大了，根本没法儿完全收敛。掩饰不住的那一部分，就宛如刺破海面的冰山，冰冷、凌厉、深不可测。
澄粹被吓得不行。长长一条的身子盘成一团，头直往团团里埋。
“缩头龟！”罗睺嗤笑。
他还就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好害怕的？该怎么答怎么答就是了！
澄粹：你行你上啊！
罗睺……他还真就是很行！他双手抱臂，酸酸地说:
“他帮我提升弑神枪的等级，是为了驯服我，让我给你卖命，不要伤害洪荒。也不知道你给他灌了什么药，能让他对忠心至此！”
澄粹睁大了眼：大……大佬！计安都气成这样了你还敢接他的话！真是勇气可嘉……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偶像！偶像你好！偶像我佩服死你了！
“有什么好佩服的？”计安快气死了，强作温和的声线里压抑着危险，“我才是佩服你，这种时候还能想这些有的没的。”
澄粹：？？？
“你……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一句话，不到十个字，却说得尤为艰难。和从扁成片儿的牙膏管里硬往外挤牙膏一样勉强。
不可置信，不敢置信。
幽蓝近黑的瞳孔缩成线，竖在水蓝色的眼瞳中间，仿佛蔚蓝大海里的一线深渊，荒凉萧寂。
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澄粹就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他平时心里叨叨咕咕的……要真都被听见了……
简直不敢想！
偏偏这会儿罗睺还要出来捣乱。
他眉尖一挑，玩味道，“他心通？那还真是什么想法都瞒不过他！”
澄粹置之不理，自欺欺人地问:
“没有的……你不会什么他心通，不知道我想了些什么……对吗？”
一双水蓝色的眼，可怜巴巴地望着计安，仿佛在乞求他的一句否定。
眼神左右飘忽几下，计安舔舔嘴唇，心虚地把话题往外岔，“你还没向我交代弑神枪升级的事。”
不愿接受现实，澄粹顺水推舟地逃避。但是新话题也很要命啊！！！
澄粹瞬间怂，缩头缩脑，小小声地说，“就……就罗睺说得那样啊……我怕他不服你管伤害洪荒……就……就……跟他做了个交易……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他扯扯计安的衣角，眼神可怜巴巴的。
计安胸口更堵了。
澄粹的出发点是好的。又是在维护洪荒的利益。从理智上讲，计安觉得:身为洪荒天道，自己实在不应该为这样无私奉献的行为而愤怒。身为受益人，他更是应该向澄粹表示欣慰、感激和感动。
可在欣慰与感动之余，他更觉得难过。
他与澄粹相识三万余年了。从认识之初，他就尝试着急澄粹之所急，想澄粹之所想。数百年前，约定为道侣之后，他更是喜澄粹之所喜，忧澄粹之所忧。
无论出于习惯，还是出于感情，他都不太希望澄粹拿自己的利益去交换洪荒的安稳。
“我是天道，维护洪荒稳定，是我的职责。你来掺合什么呢？”
他重重地咬在“我”这个音节上，以此强调维护洪荒的责任的归属。
澄粹把头埋在身子下，委委屈屈地想：可是你是我的责任啊……为自己的道侣做一点小事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答应的时候我们应该还没有确定关系。”自从确定道侣关系之后，澄粹一直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根本没有和罗睺单独相处的机会。计安不认为澄粹是在与他约定结道侣之后才决定给弑神枪升级的。
“那……那就当是……我想给我生活着的世界上一层保险，免得它坏掉……行吗？而且，你一直对我很好……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澄粹磕磕巴巴地说着。他声音细细软软的，像是从蜂蜜罐子里舀出蜂蜜时拉出的糖丝，沁甜。
可他越甜，计安心里就越不好受——他的澄粹这样好，好得让他忍不住地想要放在心尖尖上珍藏宠爱。可就是这样应该被珍爱的澄粹，因为自己吃了亏，而且是吃了大亏！
罗睺不捣乱，洪荒就真的能稳定了吗？就算能吧，这又跟澄粹有多少关系？能给澄粹带来什么好处？无非就是能让他生活的环境变得好一点罢了。
可为了生活环境的这一点优化，他要付出的是一条鸿蒙紫气！是他的圣位！
“值得吗？”计安声音里带着一丝轻颤，“澄粹，你要知道，如果你真的去完成这个交易，你就保不住圣位了。而不成圣，终为蝼蚁。你知道的，不是吗？”
“计安，你想得太严重了……我没你想象得那么亏的……和罗睺做交易，我自己不也得到了罗睺的效忠吗？我不亏的。”
“别人的效忠有你自己的圣位重要吗？”
“我说了没那么严重！”澄粹急了，“没有鸿蒙紫气我也能成圣！”
计安：？
罗睺：？？
扬眉：？？？
“你是疯了吗？”
罗睺用堪称匪夷所思的目光看他。
扬眉也很诧异，“没有鸿蒙紫气怎么可能成圣？如果真能成圣，那我们就不会跌落到准圣境界了。”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