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点靠近伯德发出声音的地方,伯德先生的威胁声没有断并随着他的靠近越来越大声,这让克瑞斯松了口气,或许用不上那把刀。
克瑞斯深吸一口气,拿枪的手很稳。
“不许动!”
! ! !
“请、请不要伤害我!”那个人吓坏了,他用一双带着惊恐的褐色眼睛看着他,乞求他,哀哀地发出哭音。
结果只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瘦瘦巴巴的,脏兮兮的,看上去大概是十四五岁的男孩。
克瑞斯还是把枪放下了,然后抱起了他家大猫,“你应该知道擅闯民宅是违法的吧孩子?”
男孩点点头。
“……算了。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回家去吧。”
似乎是“回家”这个词刺激到他了,男孩猛地冲过来:“不不不!”
“嗨嗨嗨冷静冷静!”这下子吓的他差点又把枪抽出来。
同样受到惊吓的伯德先生就很直接了,一猫爪子拍过去,男孩手臂上就多了几道血丝。
男孩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用他那双沾着草叶和泥土的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嘴里不停地嘟囔不要不要求求您这样的话。
“好了好了孩子,没人会让你回家,好吗,我不说了。”克瑞斯只能先这样安慰他。
*
“把手给我。”
一只手乖乖地被递过来。
“喝杯牛奶吧。”
温牛奶被乖乖喝光了。
“吃饼干吗?”
小口地吃,吃,吃。
“你叫什么名字?”
“奥利维多·霍夫特。”
“你住在哪?”
“······”
“你家在哪?”
“我没有家。”
克瑞斯觉得奥利维多比他曾经在孤儿院见过的那些孩子还要瘦弱,一副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他叹口气,没有再问他什么。
天很晚了,克瑞斯本来想收拾一下书房睡在那里,让给奥利维多睡在他的房间,可是奥利维多不能同意,只要他离开他的视野,他就像是被抢走玩具小熊的小孩一样尖叫,为了安抚被吓坏的奥利维多克瑞斯只能把被子铺在他房间里的沙发上勉强睡一晚。
有时候他也很奇怪——为什么小孩子和小动物总是能够一下子就信任和亲近他,这就像他种的花不用用心打理也可以长的很好一样奇怪。
*
不知是不是睡在陌生地方的原因,奥利维多起的格外早,他起床的时候,收留他的人还蜷在沙发上睡着,因为身高原因他的腿不能在沙发上伸直,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眉头皱着,让人想要伸手去抚平。奥利维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垫着脚走到沙发前趴在沙发空的地方,从这个角度看他,铂金色的小卷毛乱糟糟的顶在头上,眼睫毛又长又翘,微张的嘴隙间能看见他尖尖的虎牙……有小孩子模样的大人。
他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一种亲近感,那种感觉仿佛是刻在基因里,只要一个点就可以触动。
他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喋喋不休——我可以,无条件的信任他,包容他,维护他,奉献出我的所有,我是,我们是——
“唔。”克瑞斯醒了。
克瑞斯睁开眼,趴在他身边的小孩吓了他一跳,这个叫奥利维多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用一种,怎么说呢,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神圣的东西一样,他仿佛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
“早。”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灰蓝色的眼睛沾染上水汽。
“早、早晨好!”奥利维多惊慌失措的起身,因为起身太急了还左脚拌右脚的摔了一跤。
这身衣服有些大了,这么一摔克瑞斯看到了他之前没看到的东西——伤口和疤痕,他们像毛毛虫一样趴在男孩身上被衣服遮盖住的地方。
克瑞斯终于能明白为什么奥利维多那么害怕回家了——他在受到虐待,而且这种虐待是长期的,反复的。
他强忍下愤怒,起身去给男孩准备早餐,之后他会报警,克瑞斯想到几个朋友,或许他不仅仅该报警……
“叮咚——”
克瑞斯把三明治放在桌子上示意奥利维多先吃。
“你好,你是?”门外是一个他没见过的褐发男人。
“你好,我是新搬过来的。”
哦,是新邻居。
“因为这几天很忙而且我妻子又怀孕了的原因所以我们一直没有来拜访。”
没有关系,他也不是很在乎。
“这是我妻子做的饼干。”
“谢谢。”出于礼貌。
“抱歉能拜托您一件事吗?”克瑞斯注意到男人有点吞吞吐吐,“因为太忙了。”他反复强调这一点,“太忙了,我们没注意到我们的孩子,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看见了能不能告诉我们,他是一个有红褐色头发褐色眼睛的男孩。”
……
克瑞斯努力控制自己想要挥拳的右手,尽量平静的问:“请问,你是?”
“我是约翰,约翰·霍夫特。”他回答。
克瑞斯克制住自己朝厨房看的冲动,只是冷淡的向这位霍夫特先生点点头。
“那个孩子太顽皮了我们明明让他乖乖的待在家,结果一没看到他就跑出去了。”他还在喋喋不休。
而克瑞斯直接在他面前甩上了门。
滚吧人渣!
他忽视背后的骂骂咧咧快步走进厨房——
男孩在高脚椅上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眼泪流的满脸都是,嘴里还一直在小声说着请不要打他救救他这样的话……
那个人渣!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一个孩子!
“别怕,别怕,他们不能再伤害你了。”克瑞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我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你了,奥利维多。”
男孩抬起头。
“我以克瑞斯·泰特的名义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