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面使直起身,蔑着顾青阳,跨出几步,摊开大手想来抓顾青阳,顾青阳闪到青面使背后,蹬了一脚,没想到还挺结实的,顾青阳想到和孟云言联手在鼎天塔里对付的那一尊金刚夜叉明王像,也不知道谁更难缠。
背身过来的青面使,轻轻拍了肩膀的灰,手就放下来了,他的起初是一副看着顾青阳易如反掌的表情,后来就消失了,思考着什么,眉头成川字,他抬头往客栈的门口看,嘴唇动了动:“弟弟。”
琉璃火发现青面使的动作瞬间僵住了,只是嘴里一个劲喊着弟弟,她问道:“怎么了?”
青面使急切回头看着琉璃火,遥遥指着客栈门口:“弟弟,我感觉到弟弟出事了。”
青面使往客栈门口走出几步,脚步就被黏住了,不再动,他锁着目光往客栈门口出现的那道人影看去,等看清楚了样子,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倒退了几步。
顾青阳被青面使挡了个彻底,只有往旁边走出几步,他看着跨进门口的人往这边走过来,笑了笑。
孟云言从门外的天光里跨了进来,他淡淡抬眼,往里面扫视一圈,踱步过来,步子速度丝毫不因为手里还拖着一个人而减下来。
手里拖着的不是常人身躯,是一个庞然大物,孟云言走到几人身边,松开了手里拽着的衣服后领,被他拖着的人,脑后磕在地面上,身形面目与青面使别无二致,只是一副白面具遮住了右半脸。
青面使回过劲,扑在白面使身上,摇着白面使,不停喊着弟弟。
孟云言看着地上躺着的人:“他一直堵在门口处,不让我进,我只好把他拖进来了。”
琉璃火看着孟云言的脸,反应了一会,恨恨道:“很好,现在连你也在这里了。”
孟云言挡在了顾青阳前面,在青面使瞪眼看来时,说道:“他无事,只是昏过去了。”
琉璃火目光来来回回在顾青阳和孟云言身上穿梭,冷笑一声,还想动手。
冷不丁傅若安的手搭上了琉璃火的手腕,琉璃火转头看着突然闪到边上的人,难以置信。
“可真是为难琉璃火姑娘了,专程派了白面使守在门口,还怕我们逃了不成?刚刚可是说好了,你只要伤到大师兄分毫,那我们便不插手,可是现在你连大师兄的衣角都碰不到,是不是该收手了呢?”
傅若安指尖似有若无点着琉璃火的脉门,琉璃火心中不忿,却无可奈何,掂量了一下分寸,在此处的三人都不是好惹的对象,只得收手,她走之前还回头恨了一眼。
傅若安等人走后,对着顾青阳正色道:“稷山琉璃氏,乃母系氏族,由女子继承家位,族群庞大,大师兄你原来跟她们结过梁子,碰到她们万事小心。”
傅令去劝掌柜的出来算账,可是胖掌柜还躲在台子下面不肯出来,傅令陪着蹲在那里劝了一会儿,胖掌柜才挪出身子,傅令承诺此处的损失由他负责,只要算清账目,翌日便会送钱过来。
掌柜一听,苦脸消下去大半,拿出算盘噼里啪啦敲起来。
小厮颤巍巍地端上菜品后,又慌慌张张退下了。
傅若安尝尝菜,觉得味道不错,将盘子往顾青阳那边推过去:“大师兄怎么还不动筷,此处味道不赖,傅令有时办事挺靠谱的,比如现在收拾烂摊子的时候。”
傅令还在那里跟着掌柜东一句西一句说着。
顾青阳手握成拳,抵在嘴边,思索着一个重要的问题,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让傅若安给记上了,是他逛青楼被她发现,还是更早之前他跟孟云言一不小心滚到天浴池那次,他想着想着,思绪飘远了。
“大师兄?”傅若安又喊了一声,“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十几岁的时候,非要弄清楚赵一铭内心究竟对你是个什么想法,还不直说,最后哭着让赵一铭背回去的事。”
顾青阳一股脑儿把正在想的话说了出来,又沉思在自己到底哪里惹到傅若安的问题上,不对,他猛然发现在自己说完话之后,四周的氛围立马不对劲了。
坐在顾青阳身侧的孟云言往一边别过头,傅若安举筷停在酱黄瓜上,筷子头戳得那一块酱黄瓜中心都陷下去了,有酱汁吱吱往外冒,傅若安瞧着酱黄瓜发怔。
没人说话,只有卓生一个人吃得若无其事。
沉寂了半晌,傅若安放下筷子,语气还算平静。
“大师兄是从哪里知道我都快要记不得了的陈芝麻烂谷子事?真是让人好奇,这不公平,我就只知道大师兄曾经喝醉了跑到人家正在更衣的女弟子房内这件事而已。”
卓生伸手去抓盘子里的杏泥团子,手背上沾着几滴滴下来的茶水,他终于从食物里抬头看,他对面坐着的是孟云言。
傅若安说完话之后,孟云言执着茶杯的手晃动了一下,溅出几滴茶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