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言放开他，往那边掠了过去，顾青阳站在原地，碰击声开始不定向地在他周围游移，争斗的位置一次次在变化。

一声巨大的铿锵响起，便没了下文，顾青阳掂掂剑柄，想着如何助孟云言一把。

有光突然由小及大扩散开来，光线里都掺着淡淡金黄，眼前豁然明亮，一尊金像托在莲花座里浮在半空中，平铺一展的如镜靠面映出顾青阳影子，在前的孟云言手持竖剑，一掌贴里，紧压剑身，刚刚试探过顾青阳的箭矢正尖对剑身与孟云言相持。

那箭通体金黄，熠熠生辉。

金像似有感悟，转了过来。

“金刚啖食，配于北方。啖食污秽，消灾除难，摧伏邪浊。三面六臂，六臂各持弓、箭、剑、轮、五钴杵、金刚铃，五眼怒张，以般若之智警悟迷。”

顾青阳看着眼前它这模样，突然想了起来抄书时的这段话，这不是金刚夜叉明王像吗？

金刚夜叉举手执轮，直面扑来，顾青阳看着这发光的庞然大物欺近，若被压着都成肉馅了，脚底垫力，往后退去。金刚夜叉见人后退，投掷出火轮，吃得顾青阳往左一偏半身，从旁哧溜着擦边过去，顾青阳落地不停，往上腾空靠近上顶墙壁，一个翻身足尖用力，作为支点，往孟云言方向驰去，在孟云言面前落地，还未转身，却见得孟云言上前一步，挥剑挑开追着过来的火轮。

顾青阳偏过头，做出一个自认潇洒的笑来：“谢啦。”

孟云言斜看了一眼，目光只是在顾青阳笑起来时露出的右边虎牙上面稍作了停留，又重新面对这面前这个金刚夜叉做出抵御。

孟云言额上发际间有一层细密的汗，在他跨出一步的时候被顾青阳瞧见。

顾青阳醒神重新审视起当前状况，金刚夜叉又见不中，眼里的火翻腾得更加厉害，千万剑雨出现，上空往下刺来。

一时间，各种声音混成一片。

耗费多少时间来纠缠，顾青阳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有些久了，这个大家伙还有些难缠。

顾青阳在墙上一翻，绕到金刚夜叉后面，脚底积蓄力量直踩上去，金刚夜叉纹丝不动，反倒一把过来想抓住顾青阳，恍然间看到金刚夜叉左耳后有一颗紧紧吸附着的佛珠，顾青阳轻巧躲开到另一边，那颗佛珠的样子却深印在脑子里。

脚下刚一落地，钴杵突然从地下钻出，始料未及，顾青阳愣了一下，随之便有股力扯着他肩把他往一边带。

孟云言带着顾青阳往旁边躲开，单手迎敌。

顾青阳还在想着那颗佛珠，被孟云言放下之后，往后退了两步，地上多出来的两滴血闯进眼里。

顺着往上看，孟云言手臂上的衣衫被完整地一刀割开，有血从伤口里往下流，臂上的月白衣被晕染成红，饱浸出来的血流过手背，指缝，又沿着剑身一路蜿蜒而下滴落在地。

顾青阳垂眼盯着那还在不断滴落的血看了好一会，手上渐渐收力，捏紧起来。

两人面前结出一道结界，火轮在外碰撞，结界出现一道道蜘蛛网般的裂痕。

孟云言右臂有些无力，剑提在手有扯着往下的坠感，他连伤口都不曾看一眼，把剑交接给左手的空档，身后顾青阳突然有了动作。

锐风从孟云言身旁擦过，由内打破结界，剑尖抵住火轮一路过去，钉在墙上。

“喂。”顾青阳往前踏出几步，挡在孟云言前面，舔舐一下嘴角，带着有些挑衅的语气对金刚夜叉说道，“突然之间，觉得你可真是让人讨厌啊。”

白长清在纸上划出最后一笔，力透纸背，有些浮尘从上坠了下来，撒在未干的墨上，熟悉的铃声被距离过滤得有些微弱，但白长清还是听到了。

手中握笔稍作停留，便放了下来，坐定之后闭眼放出神识，去往雪山里兜过一圈，睁开眼，走到窗旁，推开窗户，外面的碎雨淅淅沥沥，悠悠暗花香由雨一打，带上润气，水珠在叶脉上越滚越大，垂在叶尖，砸在地上开出水花。

铃声消了下去，白长清估摸了下时间，距离第二层塔铃响起至现在过了四个时辰，算来那两人的动作也是快。

回过身来，白长清拿起桌上最厚实的一本内功法诀往旁边放，唤进来一名弟子：“把这剩下三册丢到暗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