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怒道:“小爷给你当爹还差不多,还要给我安排个妈!再说为啥有弟弟我就……”我突然记起那句“只能生一个”的男人约定,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而严君听了我的话,脸上也浮上一抹伤感。这一阵唇枪舌剑,以我卡壳儿告一段落。
没有人再说话,在彼此沉默的二十分钟里,除从车底不断地传来有规律的“咯当咯当”声外,包厢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我和严君安静地对坐着,墓室里惊险的一幕幕跟过电影似的从我眼前掠过,到现在仍让小爷心有余悸!而眼前这个女人,却竟然能如此平静地欣赏窗外的风光,是该夸她定力十足?还是该说她神经大条?或是,她早已在此前的大风浪里,经历过无数的惊险,觉得司空见惯了呢?
我十分好奇,“倒斗”这样的行当里,女人应该是很少的吧!而眼前这样一个女人为什么会走向这条路?为什么要把大好的青春花费在黑暗的墓室里?我心中的疑惑越积越多。其实,此刻也许正是我探究其中原因的好机会,但我却始终没能问出口,只和严君一样,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飞速变换的景色。
火车缓缓驶进了北京站。走出出站口,严君就与假正经约定,在东四的隆福寺牌楼下会合,然后独自一人离开了。我和假正经拦了辆出租车,直接来到目的地,坐在道边的马路牙子上开始扯闲篇儿。毕竟是一场同学,又一个屋住了这么多天,也不是完全不能沟通的。
原来他在学校用的是假名,其实他也姓南宫。我问他叫什么,死活都不肯说。但告诉我,他叔叔,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南宫,叫南宫驰。
我又问他,严君明明是女的,大家为什么都管她叫哥,不回答;问他,她明明姓严,大家为什么称她做莫,不回答;问他,他们究竟是干啥的,还是不回答。问他,为什么一见面就动手打我,他终于答道:想替莫哥出出气;问他,我与严君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却答:不共戴天!
套了半天近乎,得到的答案就是个屁,风一吹就散了,连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就在我们百无聊赖地目送第101个经过身前的行人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我们面前。我们满怀期待地盼望严君从车上走下来,可看到的却是一条纤细的白腿。假正经瞬间失去了兴趣,转头看向一边。而小爷我却目光发直地盯着那条腿。车上下来的人,双腿笔直,白皙性感!身穿一件米色齐膝风衣,高腰短裙,高跟鞋,栗黄色的一头长卷发!
我碰了碰假正经,对那女的努努嘴,小声说:“瞧瞧、瞧瞧,这才叫女人!”
那女人径直朝我们走了过来,啊……平胸!我略觉遗憾地咂咂嘴,等我再往脸上一瞄,吓得我连连转头看假正经,却发现他的惊讶之色比我有过之无不及。假正经的下巴都惊得要掉到地上了,嘴里发出一个变了声调的“哥……”。
“呃……你、你还真是出类拔萃,可男可女,忽男忽女啊!这假发……这身条可以啊!只可惜……”我眼睛瞄向她胸前。
“啪……”
“少他妈废话!带路!”我揉着脸带着严君走进一条胡同。她回过头对一旁依旧呆滞的假正经说:“你先留在这儿,今天的事不许说!”想也知道她指的应该是“男扮女装”,不对,是还原女儿身这件事。假正经留在原地,目光中仍满是迷茫。
我边走,边回头瞄向身边的严君。女人味也很足啊!好好的女人不当,为啥非要打扮得跟假小子似的?不过,见我家老爷子还用得着换身打扮吗?看假正经那如遭雷击的反应,这妖孽平时应该不会这样穿着啊!不会是……老爹欠的是风流债?要不人家怎么说让老爷子或是我还呢?
我故意放慢脚步,跟严君并排走,说道:“当女人不是挺好……”
“好?你喜欢的话,哥帮你变。钱不是问题!”严君一脸坏笑,接着对我重复了相同的话:“今天的事儿,你要是说出去,后果你知道的……”
听到她的话,我浑身一抖。那堂体育课在我心中留下的阴影,到现在还挥之不去。我立刻举手表示:“打死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