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他现在在京中不过三四好友,官职最高的只有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陈有延,根本算不上靠山。
人在官场不但看聪明还要看运气,纵使他江逾白再有经验,现在要再来一遍,连他也不知道前面有多少坎坷,更不知道多少能要了他命的危险在等着。
更何况看样子皇帝已经知道了自己同他儿子的暧昧关系。若是天子在意这事,随便找了由头要他脑袋也稀松平常。
一直到第二日早上,江逾白才从椅子上站起来。
一宿没睡,头有些昏。
穿过薄薄的雾气,打开院门,江逾白站在门口又忍不住回头去看。
他想起起初相见时,那天晚上就在院中,霜儿为他擅自去宣州生了气,凶巴巴将他关在门外。
后来霜儿快要走时,那晚他带人捉鱼回来,霜儿从树后走出来,眸子清亮如天上的星子落下来,他一眼就看见了。后来他还趁着四下无人,拉着霜儿在黑暗中偷偷亲吻,那吻仿佛顺着舌尖一路甜到心里。
在旁人眼里,霜儿是高贵端方,不爱说话又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但在他眼里,霜儿爱害羞,心思纯稚,喜欢吃些甜甜的小零嘴。笑起来时眼睛弯得像月牙,令人想捏捏他的小脸,哭一下让人心疼愧疚到恨不得他想要月亮都给他摘下来。
霜儿心善,温文尔雅,不过偶尔也会发些小脾气。要是做了对的事就期盼他夸奖,做错了事被他稍微一说就委屈得惊天动地,仿佛自己不要了他了似的。
这么想想,霜儿还只是个需要他哄,需要他教导,需要他保护的孩子。
江逾白叹了口气,无奈笑了。
哪怕大婚已成定局,哪怕前路艰难,哪怕注定此生只能远远望着霜儿儿孙满堂,他也很想去京城。
待在楚州城再安稳,千算万算再合算,可要是真一辈子都如此了,那他江逾白可真算是窝囊到家了。
万一有差池掉了脑袋纵然太遗憾,可今生不能陪在霜儿身边,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比起苟活,他心里明明更想拼命离霜儿近一些,再近一些。
再说若是有保护霜儿、辅佐霜儿的能力,为何不为他的江山的出一份力,为何不替他分一份忧?
叫醒了仆人,吩咐他们整理行李。江逾白又匆匆去了府衙,安排自己离开楚州后的人事。
只花了一日一夜,江逾白便踏上了进京的路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