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执明将酒杯与他碰了一下,“不是在开玩笑。”他看着他:“阿离任职兰台、出使天璇,皆堪其任,阿离通政事、棋艺、音律,武功也不错。”不谈床、上的事,他也得认慕容离是个大才。
“王上,谬赞了。”慕容离道,执明虽纨绔,但确实从无虚言,行符其实,既然这么说,就是真心称赞,他不禁微弯唇角,心中有如点了蜜在水里。
执明见他笑了,忽觉四面清风、景色都一起明亮起来:“所以,本王得阿离是本王之幸,阿离可愿一直留在本王身边?”
“自是愿意。”
他将人又楼紧几分。真的愿意?
早晨,两人披衣走到殿前,外面已是银装素裹,茫茫白雪将王城映亮。想必昨夜落了一夜的雪,他们竟都无知无觉。
“这么大的风雪,一路要小心。”
——
药香在寝殿中溢开。
孟章拿着奏折踱步,忍不住再看上一遍,唇角勾起一个笑,正欲召人,内侍就禀道:“王上,仲大人到了。”
“请他进来。”
“是。”
内侍出去。孟章又忍不住在奏折的角落上摩挲两下:那里绘了几朵冰凌梅花,含苞傲雪。仲堃仪出身贫寒,十年寒窗的功夫都用在了治世经纶上,比起从小就琴棋书画的世家子弟,画工也就一般。
“本王多谢你了,仲卿当真是个妙人。”孟章展开奏折给仲堃仪,两人相视一笑。
冬寒,天枢王孟章的身体一日日被这风寒困在殿中,不得出门,唯有仲堃仪,会细心为他偷偷送一幅冰雪景色来。
“臣不过略为王上解忧。”
孟章笑笑,转而跟他说起慕容颖的信:瑶光王以为联军铸兵为由,与天枢请求合作,开采天枢的矿脉;另外,希望与天枢联姻。
“臣以为瑶光此举,早在承担铸兵任务之前,就是计划好了的。无论是现任君主慕容颖,还是身在天权的慕容离,都是聪明人,瑶光弱小,所以才想尽办法寻找盟友,他们结盟的心是诚的。”仲堃仪道,“瑶光,从前处境叫置诸死地,而如今是夹缝求生,慕容离这番周旋,足可见其善谋。”
孟章自然也能想明白这一点:“那此举对天枢,是利,是弊?”
“臣以为,是利。四国之中,天权最强,却不是独强,天枢虽处四国之列,却是其中弱国,天下相争伐,却无法短时间内一统,势必是要互相结盟的;而瑶光如此大胆的主张,应当是慕容离的主意,臣相信此举不仅得瑶光一友,还可以得到慕容离在天权的势力相呼应。而我天枢矿脉经营全都在氏族手中,以矿脉与瑶光合作,就会动世族的这杯羹,善加操作,这些大族把握国家命脉的状况,不见得不能动一动。”
孟章听罢,不能不赞他眼光长远。
“天下大事,尽在仲卿胸中啊。”
“臣——”
“只是怕其他三国秋后算账。”眼下合力御敌之际,天枢有了自己的小算盘,怕是会引起其他三国不满。
“此诚大争之世,遖宿之来看似威胁整个中垣,可它不会阻止四国的相争,王上若松懈了,天枢必外为列国瓜分,内为世族侵占。”他扬起头,力争道,“王上,为王者不可不进取!”
“本王,”孟章拿过药碗,喝了一大口,“可能没有仲卿那么进取。”
仲堃仪慌忙跪下:“臣恋权位,亦慕君王!”
“什么!”孟章本意,不过是说他力有不逮,可听在仲堃仪眼里,竟是误以为他反感臣子过分强势,不过这些都来不及计较,他说了什么?
仲堃仪也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表白忠心表白成了什么。
室内随之一静,许久才听到孟章了然一笑,道:“此事便全权交给你,接下来各国会盟时务必找机会接触一下慕容离,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