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夜在浮玉山迎候慕容离,久未相见,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少主。”
慕容离看了他一眼,捉到他脸上的闪躲,眼神中更添责备:“阿煦将你们留给我,我就是你等之主。我走之前,是如何吩咐你们的?”
“少主命属下入仕遖宿。可……”方夜马上解释,“萧然已经前往遖宿,并且颇受赏识。”
慕容离怒目:“萧然纵然再受赏识,也是独木难支,你如此任性,不怕将来后悔?”
“属下……”方夜不敢言,他也是守在浮玉山这段时间才勘破情思,没想到才见过他俩几面的少主,竟然早就看破。
慕容离又道:“你放他一个人去遖宿,就不怕他后悔?”
“属下!——”
阿煦怎么会训练出这么蠢的死士?慕容离掠过他愁肠百结的表情,思念起故人——他还是低估了阿煦为他的良苦用心。“我身边需要一个人传递消息。你的轻功瞒不过执明的暗卫,你去遖宿将庚辰换回来,以后由你来负责联系瑶光和南宿。”
“少主……”方夜就像傻了一般,只会说这两个字。
“瑶光复国,自然会派人守卫先王陵寝。”慕容离道,“若我们这些姓慕容的子孙,也守不住这永陵,你在这里空守一辈子也没用。”
“方夜遵命。”
“下山准备去吧。”
“可是少主一个人——”浮玉山甚广,一个人行走,又是在晚上,实在危险。
“回去!”慕容离态度坚决。
——
方夜说的没错,夜间的浮玉山很不好走,时深时浅,月只有一半,清辉也好像只有满月的时候一半,跌了多次,才走到永陵前。瑶光败得意料之中,又十分仓促,所谓“永陵”其实也只是号墓为陵,收敛得草率。
夜风忽起,将整个衣袍灌满,秋夜的凉意,激得人发颤。几乎是一日之间,他的父母、亲人、好友,全都躺在了这里。
“有件事……”他犹豫了片刻,出口的话就被夜风吞没。慕容离如释重负:算了。
痛定思痛,瑶光灭亡不能全怪别人,历代先君都算得上仁君,但瑶光实在太弱小,就是天下大势再怎么变化,她也只能作为列国的依附,就算现在为她争取到生存之机,面对的也是在列国兵戈下风雨飘摇。短暂的时机里不能强大起来,那就必须尽快给她找一个坚实的盟友。
此事指望不上慕容颖。
可他来这一趟之后,身份一定会被执明掌握,他在天权的筹码还不足,执明给他的恩宠一旦抽走,他要活动就困难了。
“就算执明疑心,我也必须亲眼看一看。”他道。
浮玉山入夜鬼哭狼嚎,这里新葬的瑶光王室没一个死的安详,如何能没有怨气。
阴森的气息灌注在山风山雾里,茅屋外鬼风怒号,山雾汇聚,化作一个个实在的形状,鬼怪满山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