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已晚，谁都不能像裘振一样得陵光全心相待。

“臣此言确实受慕容离影响。”

“哦？”陵光只发了个音节，让他说下去。

公孙钤整了整语言：“臣虽是第一次见慕容离，但与他对弈一局，对他做事风格略有了几分了解。他虽才华斐然，却没有正当的伸展途径，所以行事不免沾染了阴险，他甚至丝毫不惧我们知道他在计算天璇，归根结底，不过四个字：‘有恃无恐’，他所恃，就是执明和天权。”

——

慕容离，慕容离……阿离……

从慕容离走后，执明便不知不觉间牵挂起来，只觉得满心都在想他，不是想他在温存时的温吞柔婉，就是在想他这个人。

“王上。”侍从上前给他换茶。

执明闲着无事，看了他一眼：“怎么是你，小胖呢？”

“小胖总管秋咳犯了，正在休养呢。”侍从答道。

哦。执明想起来，小胖确实是患了一种见不得秋末冬初的一串红花粉的咳症，这病也没什么根治的办法，只能躲着不出来。

此时提起，他便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当时在钧天皇宫，慕容离因为杨絮的缘故，也是呛咳不止。不过杨絮这东西和花粉不同，对他不适的人非常多，只是有些人反应特别强烈而已。

他因母亲是静安公主的缘故，幼时有很多时间都是在钧天王宫度过的。除他之外，在此的还有各诸侯的世子公子。那些人都已经各自长大而变得模糊起来，像一团团光影。其中的一团也是红色的，如粉雕玉琢，让人忍不住掐上去，具体的样貌他想不起来了，反正就是很勾人欺负。有一回他走过回廊，正赶上公子们游戏，就把他绑了回来做新娘子。

一群混世魔王扒拉着各处搜罗来的钗环饰物往他身上套，被他倔强地一样一样拽下来扔掉。执明很没面子。

这少年身量虽小，气性却不小，奋力一推竟能将高他快一头的执明推开。这不能不令执明兴奋：他在钧天如同霸王，各地诸侯公子，没有哪个敢这么反抗他。

当时他正好学了一段时间的武功，便要试上一试，抄了一掌掠过去。对方挣开他还未冷静下来，但马上看出他用意，闪身躲过，才有空隙怒视他。

周围几个诸侯公子见他武功胜过执明，便要上前帮忙，被执明颇有风范地止住了——这抢来的“娘子”实在烈性，一定得自己收服的，才有意思。

论武功，红衣少年略胜一筹，可论坏心怪招，他肯定比不上执明。

正值春暮，宫中不免纷纷扬扬地飘起了絮子，执明便纵身而起，攀上一棵高大的杨树，挥剑鞘向树枝上一劈，杨絮便一改之前的随风轻洒，漱漱密密地像从上面倾倒一般落下来。执明本意是迷了对方视线便好制服他，谁知效果尤其好，对方被杨絮呛住口鼻，一击即溃，让他马上擒住了。

于是抢亲继续，他们将人劫走，使出各种办法往少年身上招呼。

那孩子才六七岁，穿耳之疼怎么忍得下来，还是当场咬着嘴唇流下了眼泪。

过后，还是静安公主看破了此事，把执明狠狠揍了一顿：“小小年纪便仗势欺人、恃强凌弱！你仗的又是谁的势！”挨过打以后执明就记下了此事，倔强的神情和自己所作所为都清清楚楚，可是怎么就是记不起来那人是谁了。

他不能去问陵光或者孟章，当年我抢回来的新娘子是谁。而且那时除了到皇室学习之外，很多诸侯世子只在节庆典礼入宫，宴过就散，谁记得清哪个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