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离之前一直以为,必须有什么事情将这“天下非四强莫属”的成见打破,才有可能让天权王真正露出爪牙来。可是现在看来执明其实早就对四国之外的其他诸国早都有了戒心。
昨夜试探太过着急了些,想来不仅无法催促执明东出,甚至不进反退。早该知道,他确实不是陵锐那么没脑子好对付的。
天玑才拉着天枢讨伐天璇,马上又因天璇天枢打玉衡故道通商的主意与天枢反目,一下子树敌天下,全是仗着将星在,这对于一个以农立国的国家来说,就好像一辆平稳的马车忽然换上了一匹千里马来拉车,怕是比天璇还容易散架。
如此局面,难怪执明不急。
虽说给的官职是兰台令,但让他一个君王枕边人去监察百官,这不是摆明了笑话,因此慕容离所做事务,大多还真的与本职无关,譬如四国通商。
“大人,咱们向天枢购买的货物又迟滞了一部分。”下面来人禀报,是个年轻学子,刚刚入仕。执明对他偏宠,尽量挑新人给他用,用好了对下就是一个提拔之恩。
“意料之中。”天玑天璇也太会欺负人,拉一把打一把,耍着天枢玩儿呢,也就孟章忍功好,这都能咽下来。
“大人,我们怎么处置?”唐青问道。
慕容离看他一眼,这人勤恳好学,是个不错苗子,判断也很精准:“以前遇到这类情况,怎么处理的?”
“行书天枢,催促其尽快送来。可这次不同……”
“有何不同?”
“这次购置的是天枢的良马和铁矿,而且看样子,天枢对于天玑截断这批货物似乎乐见其成。”唐青试着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然后又去看慕容离的脸色。
慕容离对他有几分刮目:“说下去。”
“天枢深知天权不惜金钱,与天权交易能得到大笔钱财补充国库,但天权富庶,什么都不缺,能做长久的买卖就只有这两桩,他们此时借天玑之手空手套白狼,怕是也有了争天下之心。”
“没有争天下之心,先前就不会搭理天玑讨伐天璇了。孟章是善忍,可没说他善藏,他是事事都不牵头,可没有一件是他没参与的。”
唐青拜服:“大人睿智。”
“做事去吧。”
——
慕容离难得上殿列班,执明也难得上朝,看眼前人俱是一番新的感受。
慕容离长身而立,就站在文班之次,一众老臣在侧,竟也没压住他的气势——以他的官职,这个位置本也站得。本来太傅见他来就要气死了,奈何被他附耳一句“太傅若是不愿我站在这儿,一会儿我去王上身边站着也可”给气活了。
执明毫不正经地在王座上坐下:“你们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大臣们便左右私语起来:“王上,天下将乱,天璇天枢天玑纷纷招兵买马,招纳贤士,咱们也该动一动才是啊。”
“动什么动!”执明瞪他一眼,“咱们天权是没钱粮了,还是没兵马了?还是说,你自己承认自己不贤,想辞了官让本王换一个?”
这……
“王上,崔大人所说也是正理,天下形式瞬息万变,各国都……”
太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那就以不变应万变,你们哪来那么多事儿!”真不是他不愿意早朝,听这些人废话而牺牲掉软香温玉的早上,真是划不来。
慕容离适时出列:“王上所言极是,何况如今共主卧病,太子年幼,中原不稳,天璇天枢天玑野心勃勃,尤其天璇,朝亲天权,暮盟天枢,罔顾天权为它解围之恩,理应施以教训。”
执明笑笑:“还是你说的本王爱听。”一副昏聩样儿。
“王上!”这样的话太傅一听就气,赶紧出列,又瞪了慕容离一眼,“轻启兵衅与我国无益,王上不可听这佞幸之言啊!”
“那太傅说一个主意来本王听听?”执明道,“招兵买马,天权不缺;招贤纳士,此时再招,那也落了天枢后尘,三国都以为天权缩在昱照山不出来了,闹腾着呢。难不成,让本王眼看着共主被他们欺辱吗?”
别忘了共主还是他亲舅舅呢。他此时可不能同其他三国一样不顾吃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