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湘的话像是一阵山风,吹开了盘旋在心头的疑云。宋拂暄短思片刻,继续问:“娘娘风寒期间的症状是如何,姑姑可还记得?”
孙湘道:“症状不尽然相同。刚开始的时候娘娘只是觉得浑身乏力,时感手脚冰凉,休息片刻便能好转。后来到了七、八日时,偶尔会觉得胸闷恶心,但也吐不出什么来。太医们细细瞧了,只说是因为风寒反复无常,前一轮风寒折又损了娘娘凤体,所以到第二轮时娘娘便有些受不住了,这才会胸闷恶心。”
“可有咳血?”
“并无。”
像是心尖上压着的一块石头被移开了大半,宋拂暄轻声呼了口气:“那便好。”
看她如此模样,安世渊的眉头却越蹙越深,道:“王妃问了这么多,情形到底是如何?”
“殿下别急。”宋拂暄释疑道:“娘娘的病症虽来得凶猛,但尚有法可医,当不会有性命之忧。殿下稍安,且让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转身朝孙湘道:“姑姑,娘娘风寒期间每日早起梳洗时,可曾留意过鼻尖附近有什么不明脓液流出?”
“脓液?脓……”孙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呼了一声:“有!有的!”
“是何颜色,量有多少?”
“是青黄色的,约莫半片指甲大小。我们都以为只是风寒引起的鼻水,便没太在意。王妃,这个很重要吗?”
宋拂暄抬手示意孙湘先停下,默声环视了一圈四周,见无旁人在侧,才道:“此间无外人,请大监和姑姑务必守口如瓶,在事情查清之前,不可泄露半个字于旁人,包括陛下。”
“事情查清?”一旁的赵登与孙湘俱是听得一愣一愣,一脸茫然的问道。
宋拂暄转头看向安世渊,见他已然恢复了常色,不再用怀疑的目光锁定着自己,看来是已经放下了防范与猜疑。缓了缓,这便大着胆子,徐徐言道:
“娘娘并非心悸积郁,而是中毒。太医们判定娘娘是心悸,只因他们只看到了所有与心悸吻合的症状,诸如脉象虚浮、面色青白,但却忽视了娘娘嘴角边的皲裂映血。”
“中毒?”安世渊只觉不可思议,眉头陡然一皱,道:“你这话到底何意?”
“时间不等人,稍后再同殿下详释吧。”宋拂暄走向床榻,将楚后的双手从寝被中抽出,翻开掌心,果见一小片极淡的血痕映在皮肤下,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也难怪太医会忽略这么一个重要细节。
将手重新放回被中,宋拂暄回身道:“我虽不知下毒之人是谁,但想抓住此人却也不难。殿下若同意,我可一试。”
安世渊紧紧注视着她,眼中蓄满了一股骇人的阴鸷之气,一字一顿,冷若冰山:“当然要抓。”
点点头,宋拂暄朝孙湘道:“一会儿太医们端来的药,姑姑还是要给娘娘服下。此药虽不能解娘娘的毒,但于身体并无坏处。娘娘也只有服了药,后面的戏才能演下去。”
“那娘娘的毒该怎么解,总不能这样拖着吧?”孙湘急道。
“姑姑别担心,解药我有,稍晚些便去王府取来,姑姑再悄悄给娘娘服下便是。”
一旁,赵登快步走了过来,问道:“敢问王妃,老奴需要做些什么吗?”
宋拂暄道:“有劳大监稍后将太医们全都送走,一位也不留。同时这内殿里除了大监和姑姑外,其他内监、宫婢一律暂时调出,无召不得踏入半步,对外只说是娘娘需要静养,内殿不宜人多。待到晚膳时分,无论娘娘是否醒来,大监都要将娘娘已经苏醒的消息传给殿中所有内监宫婢,他们自会将消息透出去的。”
“你想做什么?”安世渊疑云骤起。
宋拂暄眼中有光,定定道:“请君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