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他们的部长:“我决定走职业了,基本上谈下了迹部财团的赞助去美国网球学校训练。”幸村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眼前的肉,仿佛在苦恼这片牛筋过分多的肉要怎样才能嚼下去。众人却是又一次沉默了。
幸村决定走职业并不稀奇,他毫无疑问是他们这一届最优秀的球手,大企业也有惯例赞助这些有天赋的青少年接受更专业的训练。少年们只是有些难以接受分离来的那么迅速,他们后知后觉得想起来,这意味着刚刚结束的那场比赛,是他们这支球队的最后一场比赛了。从此天南海北,再难聚齐。“恭喜你啊精市。”柳打开笔记假装记下了什么重要数据之后拍拍幸村的肩膀,“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了,三连霸这么高兴的事情搞得一个个哭丧着脸像什么样子。”
众人到底年轻人脾性,三言两语之后又开始闹哄哄的吃饭聊天,刚才的伤感情绪仿佛从未有过,是啊,年轻人,到底不懂分离意味着多么残酷的事实,总想着前途光明灿烂,我们总会在某个路口再相遇。于是整场饭局彻底沉默了的人只有真田一个而已,连仁王中途夸口“我模仿副部长的相似度都高达99%了是吧部长上次还是我做的你模特呢”的时候,他都没有黑着脸吼上一句“太松懈了”。
散场已是很晚了,大家各自散去,幸村跟真田家同路,便一起走,像无数次训练结束那样,路灯把两个年轻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准备什么时候走?”真田听到自己僵硬的声音。
“总要等到国中毕业呀,还早。”
“哦,那恭喜你了。”
“弦一郎,你是不是有点不高兴。”
“没有的事,你能去实现你的梦想了,我当然为你高兴。”真田比任何人都清楚幸村是怎样视网球为生命,他自诩自己做不到这种程度的热爱,他也比谁都清楚那场疾病之后幸村对自己的怀疑和不确定,为是否走职业的选择反复苦恼纠结的整个过程,如今幸村下定决心,他当然为好友离梦想更近一步感到高兴。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的,惊慌,因为幸村即将离开吗?
那段路似乎格外的漫长。真田在想,幸村对于自己到底算什么呢。从四岁开始在同一个俱乐部训练,到国小他对自己说“一起考立海大吧”,到立海三年朝夕相处,也确实捧回三个奖杯。他是他幼年相识的朋友,并肩作战的伙伴,更是追逐的目标。或许最后一点不能算吧,在网球场上自己好像从来就没赢过幸村,他一直走的太快,远远在同龄人的前面。那自己又到底在惊慌什么呢,他是去训练的,又不是不回来了,美国虽然很远….是啊,美国太远了,他要离他,太远了。
不知不觉走到分叉路口,他们要道别了。
“呐,真田,那么,再见喽。”幸村冲他微笑,路灯下少年紫发深眸,眼底仿若有流光闪过,像之前的几千次道别一样。真田几乎是难以自制地拥抱住他,用一种绝非友情的方式。“精市…..”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准备松手的时候,幸村缓慢的,温柔的以同样的姿态回抱住他。
那一刻真田弦一郎终于确定,他们之间,绝不只是友谊那样简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