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站。
夜班车到的时候,小胡上车,和一个面带微笑的金丝眼镜男擦肩而过。
这个点还有在这下的?
附近没住人吧。
疑惑了一瞬,手机振动,是女朋友的微信,小胡连忙低头回复起来,小小插曲立即被抛在脑后。
附近的确没住人。
金丝眼镜男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造纸厂走来,在见到等在门口的保安后,笑容加深了几分,加快脚步,而后站定道:“您一定就是郑历先生了吧?”
“是的。”郑历伸出右手,“岳鹏记者你好。”
“你好。”
岳鹏握住他的手。
只当过兵做过保镖和保安的郑历,并不知道怎么找举报材料,甚至有可能证据放在面前也认不出来。
于是他联系了老战友,找到了个靠谱的记者。
就是眼前这位据说很厉害,从没怕过谁的岳鹏。
郑历第一次见到岳鹏,不免打量几眼。
作为一个记者,岳鹏的穿着自然是体面而得体的,只是颜色……是不是有些过于花哨了?
看看这一身吧。
粉红色衬衫,袖口和领口处是浅蓝和白相间的条纹,咖啡色休闲裤,橙色皮带,深红色皮鞋,银色腕表,金丝眼镜……
郑历是头一次在一个男人身上看见这么多种颜色。
比大部分女人都过分。
更奇妙的是,这些颜色竟然在岳鹏本人的气质下统合得分外和谐有魅力,宛如一个整体,若不是郑历特地去数,都不会发现其实有这么多种色彩。
郑历想起老战友的话,这位岳记者背景很硬,掀了不少桌子,从没受到半分损伤,更厉害的是,信息也从没曝光。
郑历不在乎岳鹏的背景,他只是觉得,这样很好,免得连累到对方。
两人进了公司,朝着总裁办公室走去,路上,郑历一直在给岳鹏介绍厂里的基本情况,乱排未处理污水的违法行为,以及他认为可能藏有证据的地方。
岳鹏认真地听着,不时到处打量,视线在某个方向停留的时间,比其他方向要长,长得多。
江清停下脚步,轻声道:“他发现我们了。”
聂哈:“嗷呜?”
江清环视一圈,进了个有沙发的房间,坐在皮质沙发上,拍拍身边,示意小哈也坐过来:“在这里等就好。”
“嗷呜。”
这大概就是超凡者之间的默契吧。
觉得狗脑子不太够用的聂哈想着,做了个打字的爪势。
笔电适时递到爪前,聂哈慢腾腾打字道:“兼职记者的天师?……不对,修士?”
天师似乎不具备发现神明的能力。
“嗯。”江清唇角微勾,眸中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子时已过。
岳鹏走进房间时,见江清正在看小哈面前的屏幕,头虚搁在小哈脑袋,画面看着很是亲密,笑着道:“打扰你们了?”
江清的动作凝滞一刹,几乎毫无停顿地恢复从容,站起颔首微笑道:“道友见笑了。”
他这边没出篓子,聂哈也维持住了表情,但——
毛炸了。
生理反应不是那么好掩盖的。
能够瞒过一人一狗的感官走到这么近,出声才被发觉,可见岳鹏实力之强大——起码在敛息上是如此。
江清给小哈顺了顺毛,歉意道:“我的狗胆子比较小。”
“狗?”岳鹏仔细观察了聂哈半晌,诧异道,“这不是狼吗?”
江清:“……”
聂哈:“……”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秀江。
“双耳垂直竖立,近乎平行;吻部较狗长而尖,口更为宽阔,牙齿大,眼睛向上倾斜,位置较鼻梁为高;背部的毛较长,胸部也比狗宽阔;尾巴和狗比较短而粗,毛较为蓬松,常常下垂于后肢之间……”
念着这些狼与狗间的不同,岳鹏唇角的笑容扩大,“难怪你认不出来,这是条伪装成狗的狼。”
一秒变心机狼·聂哈冤枉极了:“嗷呜嗷呜!”
岳鹏这才慢悠悠道:“当然,我估计它不是故意的。”
江清:“哦?”
聂哈睁大眼睛,试图展现他的真诚: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人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岳鹏解释道:“血统不纯,传承堪忧,妖族长辈不在身旁,如果它在人类的城市里长大,也难怪以为自己是狗。”
很合理。
每过段时间,新闻里就会出现“XX小区楼梯间徘徊一只走失哈士奇,居民误以为狼报警”或“村民误把狼当做流浪狗投喂”,可见狼和二哈本就很相像,分不清楚的大有人在。
包括聂哈本哈。
聂哈委屈巴巴打字:“不都说二哈是上帝在造狼前打的草稿吗……我估计是那种比较后期的稿子……”
“噗。”江清轻抚狗头,“不用辩解,你的情况我是最清楚的,不是吗?”如果没有司祭这一出,没准聂浪从生到死都是人类。
“这只好像有点蠢啊。”岳鹏笑道,“要我给你换一只吗?”
聂哈又要炸毛:“嗷呜!”
这话乍听起来,的确有点挑衅的意思,可江清却从中听出了更深层的亲昵,像是好友间的调侃,又像是……
江清有些恍惚。
恍惚间,一句话脱口而出。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