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托大了。
但只不让狗进似乎也不太好。说起来上回有只猫直接跳起来一个飞踹……很有灵性啊。
可能带狂犬病毒的都不让进?
那样非被批死不可。
不管了,他们只需要把建议报上去即可,做决策的是管理层。
监控图像里,青年宠主蹲下,按住狗头,语声平静道:“小哈,你是来砸场的吧?”
这边的工作人员狂点头,表示这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别的狗虽然也有搞破坏的,但不会这么严重啊,这样顾客的体验全没了。
另外提一嘴,他们最欢迎的是胆子小的狗,受点惊吓就呜呜叫着往主人怀里钻,让恐怖的氛围更加浓烈。
江清教育狗子:“一会乖乖待在我身边,不要叫,除了走路不要做别的,懂吗?”
“嗷。”
坐姿端正,眼神清澈。
非常有欺骗性。
又走了一段路,终于出现了岔口。看得出,里面是间精神病房,白的刺目的墙壁天花板,正中的束缚椅上,绑着个垂下脸看不清面目的人。
或者说,尸体。
这算是到正片了吗?
身后无人推着的推车呼啸而过,在交错的刹那,有湿软粘滑的肢体碰了一下江清的手背,带着尖锐的笑声远离。
终于到解谜环节了!
而且二哈貌似很听主人的话,不怎么捣乱了呢。
可喜可贺。
正当工作人员们怀着期待的心情往下看时,收到了老板的通知。
鬼屋的老板姓罗,是个头发浓密得让人羡慕的中年大叔,亲切和蔼很好说话,从地下室出来的工作人员们刚打算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这一片已经拉了线戒严,几个没穿警服但怎么看都是警察的男人正用鹰隼一样的眼睛看着四周。
“……”
有歹徒潜入了?
众人规规矩矩站在老板身后,拿出中学时面对教导主任的态度,站姿端正极了。
带队刑警李弘看了眼稀稀拉拉的工作人员:“人齐了?”
罗老板看了看员工:“齐了!”
有人小声道:“客人还在里面呢……”
罗老板简直惊呆:“什么?!你们怎么不叫客人?!”
“老板你没说什么事啊,我们还以为是工作问题。”一个脸上女鬼妆没卸的姑娘迟疑道:“那个,客人带着条大狗,应该比较安全吧?”
罗老板捂住心脏:“什么狗?”尽管知道不可能,他还是默默地希望是藏獒/斗牛梗/罗威纳……
“哈士奇。”
罗老板眼一翻,晕了过去。
姑娘惊呼:“老板你怎么了?!”
一个警员敏捷地接住罗老板,把他扶到长椅上,道:“你们老板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三高(高血脂+高血压+高血糖)算吗?”
既然还有无辜群众在鬼屋里,行动时便需要把救援排在第一位,李弘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进入地下室,接管了监控。
不出所料,监控被破坏了不少,仅存的画面里没有歹徒,不知其行踪;而那位游客,则大大方方地牵着狗走着。
看到清爽干净、容貌令人动容的江清,有女警不由道:“队长,我们一定要把他救出来啊!”
李弘神色沉稳:“嗯。”
在警察叔叔阿姨眼里,这小青年简直就是狼口边的羔羊,可怜,弱小,又无助,又仿佛被巫婆囚禁在高塔上的公主(王子),等待着勇者的拯救。
后者是女警的想法。
警员从工作人员通道进入鬼屋,开始行动。他们这次要抓捕的,是一个凶恶的歹徒,有证据证实他在逃跑途中杀了一个人,凶性已被释放。
*
茅开心很不开心。
作为偷拍团伙的骨干,茅开心赚钱如流水,花钱也如流水,工作只是剪辑一下那些可爱的画面,让它们向岛国小电影看齐,再配点音乐,比上班的时候简单轻松得多。
老婆跑了?现在天天换老婆;
儿子没有?不知道多少妹子哭着喊着要给他生儿子。
这样惬意的生活,真是神仙来了也不换。
可惜好景不长。
潇洒了半年,正当茅开心以为可以一直这样潇洒下去时,条子(黑话,指警察)上门。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
老大放下烟,打开了地道的门,让大伙各自逃命。
茅开心不知道别的人怎么样了,只知道自己逃得很狼狈,被条子撵得像只兔子,朝不保夕的生活让他的情绪愈发不稳,直到杀了一个想要报警的路人,见到从脖颈里冒出的鲜血的颜色,才平静下来。
或者说,得到了新生。
鬼屋里,有大片大片人工制成的血迹。
但又怎么比得上活人?
长久没有“鬼”出现,江清已意识到不对,神识蔓延,“看”向了整个游乐场,又将范围缩小到鬼屋。
第一步:走到没有监控的地方。
江清消失在监控画面里。
第二步:让鬼屋……名副其实。
养魂珠在暗室中闪着幽幽的光,神明语声带笑:“来,去和他玩玩吧,留一口气。”
经过滋养的婴鬼们躯体更凝实,哭着笑着,爬着走着,一个个消失在黑暗深处。
江清问狗子:“看得到吗?”白日和黑夜不同,他也没有提供灵力,婴鬼的踪迹常人瞧不见。
二哈摇摇尾巴,一脸纯洁。
实在是聂浪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才是正常的。
不得不说,狗狗的毛脸很好地弥补了他演技不足的缺点。
江清盯了狗子一会,找了个监控之外的椅子坐下,悠然道:“我们先休息会儿好了。”
*
会走路的婴鬼速度最快,脑袋也最灵活,因着年龄的缘故,还有点贪玩。
有了江清的指引,它很清楚目标所在的位置,却没有径直前往,而是在路过一个道具间时,停了下来。
门不是阻碍,穿门而过的婴鬼目光在外表狰狞的空心铁锤、看似锋利的匕首、黑沉沉的棍子上掠过,没有试图使用这些凶器,而是……
茅开心握着刀,轻手轻脚地走在鬼屋里。
背影音乐仍在响着,挑动人心中的恐惧,可没了神出鬼没的“鬼”,恐怖效果已逊色许多。
作为亡命之徒,茅开心当然不会感到害怕。
然后一只冰凉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脚。
“哼!”
短暂的惊吓后是狞笑冷哼,茅开心慢慢蹲下,如同害怕惊跑猎物的鬣狗,猛地把刀刺下!?!
茅开心的眼睛猛然睁大。
没有任何实感,而且,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光线昏暗近黑,可离得这么近不可能看不到,即使和背景同色,可明明能感受到是只手的啊!
茅开心站起试图挣开,那只小手就要握不住,却又有另一只手抓了上来,然后是第三只、第四只……
冰冷。湿滑。粘腻。
茅开心的心头也冰冷下去。
难道真的有鬼?
但即使有鬼,又怎么会在这里,莫非这里的老板雇佣鬼员工来经营鬼屋?
怎么可能。
茅开心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沉稳心态,茅开心又一次蹲下,可结果和之前一模一样,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什么都没有摸到。
既然不能看到摸到,那这些鬼是怎么和我发生物理上的接触的?
这不科学!
——丧失理智的表现之一。
——试图在鬼怪类生物中寻找科学。
踏踏踏。
前方有奇怪的声音响起。
茅开心站起身,睁大眼睛向前看去,就见一个奇形怪状的怪物,正拖着庞大的身体,向他走来。
这是个怎样的怪物呢?
如果把一团头发、一堆旧报纸、几张面具,两节废旧电池、一件明显不合身的衬衫和某些杂七杂的小东西胡乱揉在一起,再稍稍排列组合,比如把最有变态杀人狂气质的面具摆在脸的位置,两节电池放在嘴角和耳垂之间……就是这样了。
婴鬼就是这么干的。
另外,因为它是以自己的身高为参考的,所以这个看起来有一米九的怪物,脸的位置在胸腹之间。
“嘻嘻……”
“呜呜……”
婴儿的嬉笑和嚎哭同时响起,仿佛近在耳畔,室内设计更加重了这种音效,甚至激起回声,无论茅开心再怎么默念“我要冷静”,也冷静不下来。
茅开心拼命地抽腿,终于有一条腿获得自由,但四只小手都转移到了另一条腿上,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怪物越来越近了。
“啊——”
茅开心大喊一声,闭着眼持刀前刺!
噗。
扎到实体的声音。
尽管是绵软的实体,仍然让茅开心大喜过望,他睁开眼睛,正看见从衬衫下冒出的棉花。???
不等茅开心理清楚一团乱麻的思维,怪物退后了!接着跑了过来!
嘭。
被撞倒的声音。
灯光闪了两下,彻底熄灭。
无光的黑暗中,粘腻而湿滑的触感,从腿上、手上、头上传来,最终汇集在腹部——
“想要出生……”
“呐,再一次把我们生下来吧?”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