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李烈睡觉也可以睡出一朵奇葩出来,他好像被谁用绳子拉着,一个劲地往周焱那边挤。周焱出于一个人类最基本的反应,右手把他推了回去。
没想到李烈这货又挤过来了。算了。周焱已经习惯这种被压榨的生活,他默念着鲁迅的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他认为自己肯定不是爆发的那一种人,所以他只能灭亡了。
李烈的头不知怎么枕在周焱右手写字的胳膊上,动也不动。
周焱想如果强行推开他,他的脑袋撞在桌子上肯定会很疼,他又瞥到了刚才这货兴冲冲给他接的开水,叹口气,只能忍着了。
幸亏他左手还能写字,而英语题大部分都是abcd的选项,勾勾画画很简单,于是在右手被李烈当成枕头的情况下,他左手握住笔开始做题。
做完了对了一下答案,只有一个阅读理解错了,眼睛看花了一个单词误解了题干的意思,下次注意就是了。英语老师还在讲课,他突然发现自己无事可做。
没有人想到周焱在课堂之上也会开小差,他想到不久之前看的村上春树的一本小说《国境以南太阳以西》,书中写,“国境以南到底有什么呢?为什么那个农夫要一直往太阳以西的地方走个不停?”
国境以南太阳以西。他默念这八个字。转头看着外面湛蓝色的天空,坐在靠窗的唯一念想就是可以好好地开个小差,累得不行的时候就看着外面的天空发个呆。
不知不觉第三节课已经下了,班里闹哄哄的,他再转过身突然看到了李烈正看着自己。他问,“你又想干什么?”
李烈不好意思地问,“刚才我睡觉挤到你了?”
周焱说,“你哪次不是往我这里挤,我这里很香吗,我又不是香妃!”
李烈点点头,“爱妃,你就是香妃,我是乾隆,朕不粘着你那粘着谁。”
周焱一把把书丢在李烈脸上,呵斥道,“滚!”
李烈笑哈哈地把自己桌子上东倒西歪乱成一锅粥的书本以及杂物清了干净,其实就是一窝蜂地塞进了抽屉里。空出半边,笑嘻嘻地对周焱说,“公平起见,下节英语课我让你也睡到我的桌子上,并且把我的手免费给你当枕头。”
周焱竟无语到笑了一笑。李烈见他笑了,心里痒得很,又开心。
五分钟之后上午最后一节英语课正式上课,这节课英语老师让全班做练习册。李烈看起来吊儿郎当,没想到说到做到。
本来课桌就小,还空出一大半,他自己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挤在桌子的一角,看起来十分别扭。周焱看他这副鬼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于是撕掉草稿纸的一角,写道:我不睡,你还是正常点吧。
李烈没想到周焱竟然向他扔了一个纸条,他诚惶诚恐如奉圣旨般接住,看见上面的话嘴角抿出一丝甜美的弧度。周焱一会儿便接到李烈的回复,李烈什么都没写,单只在纸上画了一个很大很甜的笑脸。
随后这货大尾巴狼不改初衷地把凳子往周焱这边一拖,挨得他很近。周焱警觉地瞪着他。李烈戴着一副深蓝色边框眼镜,镜片没有度数,戴着就只为了装逼。不过要是这货以这样的样子认真学习可能也会被认成是一个学霸吧。
李烈眯着眼,将英语练习册往周焱桌子上一搁,黑色中性笔指着他龙飞凤舞的英语完型填空题目上,问,“学委,这个17题为什么答案是c而不是a?”
周焱是典型的直神经,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他以为李烈是真心来问他题的,所以认真地看着那道完型填空。
不得不佩服李烈的字,他祖上肯定是张旭的后代,他充分地遗传了其草书的优秀,一个个的字艺术得很考验人的眼睛,周焱左手写的字都比他的好看。
不过周焱一向很有耐心,他看完了之后便说,“这个c是be fond of ,这个a是be addicted to,在虽然这两者都有表示喜欢认同的意思,但be fond of是主动的喜欢,一般接的是人或者物,而be addicted to是被动的,后面接的内容是含有负面内容,常与cigarette或者alcohol搭配使用,更多的倾向是上瘾的意思。”
“哦。我明白了。”周焱这才发现李烈的下巴搁在他的右肩上,看他的神情一点都不专心,他生气地问,“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讲题?!”
李烈摆手,扶了扶眼镜,“我当然有,要是你不信的话我现在就活学活用。”
周焱点头,“你试一试。”
李烈贱兮兮地上下打量着周焱,说,“i am fond of you。”
周焱轻轻嗯了一声,没多想。
李烈又说,“i am addicted to you。i am your addictor。you are my addiction。”
语法倒是不错,不过感觉为什么总有一点怪呢……周焱瞧了一眼李烈,这货笑得贱兮兮的,满面红光,他才意识到自己被他——调戏了——他心里骂道,靠!
他把练习册不客气地丢到李烈桌子上,闷着头继续做题,没防到一只咸猪手摸了自己的脸。李烈说,“你的脸怎么那么红,你怎么了?”
明知故问!周焱扯开他的手,不理他。谁知这货又蹭了过来,在他耳边吹气,柔声说,“i mean it。”
周焱耳朵红透了。李烈在周焱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秒变刻苦的低头学习族,示意“我现在要做题了,有什么话下课再说。”
周焱只能狠狠地盯着这货的侧脸一分钟,然后无奈地继续拿起笔做题。
他想摊上李烈这货是他这十几年里他前所未有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