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愣什么神儿呢?”几番思量间,付乔那边已经基本结束,大家商量着接下来去哪儿。
“看你,揣摩学习。”
“择日不如撞日。”付乔上下打量了打量面前的人,“方植,事实上我还是很好奇,虽说这事我没开口问过你,是我以为如你一贯作风你一定匮于表达感情,问了也没用。但实在是,我觉得你反常得过分,不是说你不能爱上谁,而是我觉得,能让你情不自禁表达出来的困苦,一定不是来源于前任这种存在。”付乔在说前任这个词的时候,甚至犹豫了两秒,他始终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已经为爱反复折腾了大半个月的深情种子是一贯狗言狗语冷心冷肺的方植。
“这么认真?”方植抬起眼皮看了看付乔,他的这位知心好友,情感热线专员付乔先生,的确对他有非常深的了解,但也只说对了一半,“我突然想起来《基督山伯爵》里有一句意大利的俗语,‘谁有了一个合伙人,谁就有了一个主人’,但我觉得这句用在你这里只一半合适。”方植顿了顿,“正确答案是,‘谁有了一个合伙人,谁就有了一个情人’,付总,也不能你情场得意就来给我开深夜情感热线吧,你的合伙人同意吗?”
付乔觉得自己笑了小半辈子,白眼全送给眼前这个还未开通“说人话”语言系统的能障人士了。索性他对朋友的隐私不感兴趣,合格的聆听者不需要太多触角,便也不做多问。
“两位,在聊什么?”刚还在两人谈话里的“合伙人”此刻已经走近,两人闻声回头,方植这才看清了眼前人的身形面目。是个颜色不错的人,方植当下心里只有这一句评价。或许因为方植本身是个无心承父业的败家子和二把刀画家,对色彩敏感度格外高,不过也因为眼前这人着实颜色不错,皮肤相当白皙,方植已经是偏白的肤色了,这个人比他要白出一个度,头发和瞳仁的颜色却是一致的深棕色,这种瞳仁在东方人种里很少见,说是深棕,但其实比一般人浅很多,甚至第一眼让人觉得这人的眼神有点空旷。
“方公子,我是陆源生。”陆源生语罢伸出手,方植见状颔首并碰了碰这人的指尖,“你好。”
“真有趣,你们两个怎么还客气上了,谁不知道陆家和方家是老交情了,好了哈哈,客套便也省了,我看大家也喝得差不多了,我们是换个地方继续?”付乔知道方植的性子,便直接承了话过来。
陆源生闻言抬手覆上付乔的腰,转过头对付乔说:“换地方是可以,不过,这朵花我一并收了。”说完他将付乔插在胸口领结处的小小一朵雏菊摘了下来,捻在指尖。
付乔的这间酒吧有这么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当晚来玩的人,进场前都会在门口服务生提着的篮子里选一朵花,花式多种,浓淡随意,只不过将花别在胸口或者手腕,等离场的时候,再把它摘下来送给想送的人,这其中的含义自然不言而喻。
付乔说,他想让来这间酒吧的人来时汹涌,去时流连,除了促进大家进行接下来更深层次的交流,也促进了他账户余额的稳定增长。
“这样,那我有点好奇了。”付乔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弯着眼看着一旁的方植,“不知道方少爷今晚这花落在哪儿了,或许要我把刚才陪你的那个男孩叫回来吗?”
“......”方植突然觉得刚才他闲着无事缠在了食指的那朵不知名的小花活络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顺着他的手指蛇形环绕。
“你知道吧,这是我这里的规矩,虽说这店也没多久规矩也没延续几天,但至今还没什么人不遵守游戏规则,方少爷总不至于头次来我酒吧消遣就做这个标新立异的第一人吧?”付乔饶有兴致地说道,而他身边的陆源生听后也一脸寻味地开始看着方植。
“我......”方植蹙了蹙眉,随即想起了什么,抬头环视了一周,像是在寻人。
“他吧,我送给他。”他手指的方向,正是驻唱台。
付乔惊讶地顺着方植所指的方向看去,他甚至不知道今晚有位驻唱一直在唱歌,更不知道方植是又突然发了什么神经,怎么会想到送花给一个毫不相及的人,而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服务生已经在方植的要求下将那枚绕成了小小圆环的花送去了台上。
“你真是......让人惊喜。”付乔念叨了一句。
“谢谢,接下来就祝你们玩得愉快了。”说着方植转身拿起了外套。
“再见!”付乔郑重其事。
方植推开酒吧大门走了出去,深冬的冷风卷着湿气灌进他的领口,方植缩了缩脖子,他喜欢冷空气灌进鼻腔的感觉,然而身体却严重畏寒。他有些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等等!方先生。”身后好像有人在叫他,混着急促的脚步声。方植转过身,看见了刚才为他递送花环的那位服务生。方植有些疑惑。
“幸好追得上您。”服务生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递上一张浅白色卡片,“这是刚才台上唱歌那位先生让我交给您的。”
方植顿了顿,伸手接过了那张名片。上面清晰简单地印着几行字,中间一行是最显眼的信息:
心理咨询师:季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