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顾辞神色有点小失望。
顾言闷声笑了笑,很体贴的给章瑾瑜解围:“小辞,章大哥会读书,会练武,还会琴棋书画和很多很多东西,这么厉害的人不需要会做菜的。”
本来有点小失望的顾辞眼神瞬间亮了,盯着章瑾瑜的眸子亮了好几度:“哇哦,章大哥,你是神仙吗,会这么多东西!”
“只要你肯下功夫,也可以会这么多东西。”少年的夸赞让章瑾瑜很受用,他从没想到,原来他竟然是这么优秀的人。
“嗯,我会努力的,以后也要会这么多。”顾辞斗志昂扬,坚决表示自己要努力要奋进,然后请一堆厨子给自己做饭。
顾言和众人:“......”
顾辞在罗腾手下抢到了一个鸭腿,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拿给兄长看:“哥,哥,我好喜欢吃这个鸭子啊,你回去做给我吃好不好。”
顾言冷脸拒绝:“不好。”
顾辞懵了:“为什么?”以前他说要吃什么兄长总会做给他吃的,怎么现在不行了,难道他失宠了,顾辞如遭雷击,心痛得不行,呜呜呜~
顾言:“因为你哥我不会做。”
“你可以去找周婶,她会做。”还好还好,他没有失宠,顾辞继续啃鸭腿。
“那是别人的独门秘方,不外传。”
“好吧。”顾辞勉勉强强接受了这个答案,心里却是不怎么甘心,这么好吃的鸭子,只吃这一顿显然是不行的,他还想带着大壮小庆和小宝他们一起吃呢。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兄长会做这道菜呢,顾辞搓搓鼻子,有点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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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繁星点点,并着月光一起,撒在大地,树梢屋檐上,花丛草木中,仿佛蒙上了一层月白色的薄纱,朦胧又好看。
章瑾瑜带着顾言到了后院,那里有他早前说过要带少年来玩的小阁楼。
“这就是小阁楼,太别致了。”顾言拍拍柱子,别院后方的墙边,生长着一颗两人合抱的大树,树干旁边建造着一节节的竹梯,竹梯上面是一个占地面积不大的小房子,离地大约八米高,用四根柱子撑着,看着特别结实。
房子的屋檐上,还挂着一排小灯笼,在月色的映照下,浪漫极了,如果放在现代,简直是撩妹神器。
“小心点,注意脚下。”章瑾瑜带着顾言一步步往上走,顺带解释阁楼的由来:“这是罗腾要求建造的,开始没注意,后来发现还不错......”就征用了,后面这句章瑾瑜含糊了过去,他可不想在心上人这里落下一个剥削属下的名义。
顾言没注意,关注点在罗腾身上:“他怎么想到做这个的。”
章瑾瑜脸色古怪:“......他觉得这个地方很适合睡觉。”
顾言:“......很有道理。”依靠大树,睡在高处,清风一吹,分外洽意,确实是个很适合睡觉的地方,罗腾这么跳脱的性子,还挺会享受的。
竹制的房子跟地面上屋子的形状差不多,只是面积不大,大概就一个房间的大小。
房子四面都是竹制的走廊,屋子里面则放了一张坐榻,塌边还有竹制的桌子和两张靠背椅,走廊还有几个蒲团。
顾言第一时间去坐榻上感受了下,发现挺硬的,要是上面垫上棉絮就好了。
章瑾瑜依靠在门框上道:“你若喜欢,下次我让人提前垫上皮毛。”
顾言摇头:“不用这么麻烦,我天天要开门做生意的,哪里有着闲工夫日日过来玩的。”
章瑾瑜低声一笑,话题一转:“小言今天开心吗?”
“开心,我从没这么开心过。”自从爷爷去世之后,他就没过个这么热闹的节日了,有吃有喝,还有人陪着一起笑一起玩,最重要的是亲人和心上人都在身边,能不快活吗。
章瑾瑜看得出来,少年是真的开心,那,他是不是能趁着现在的好月色和少年的好心情坦白一些事了?
章瑾瑜思绪渐深,好半晌才开玩笑般的开口:“小言从没想过我的身份来历吗?”
顾言一滞,然后利落回道:“想过。”
“为何-不问?”章瑾瑜睫毛微抖。
“等你自己说。”顾言有些气闷,这人手也牵了,暧昧的事也做了,偏偏就是不肯坦白,真够不要脸的。
“好吧,是我不对。”章瑾瑜走过去,笑着握握他的手,“那我现在就事无巨细的全都告诉小言好不好?”
顾言一把推开他,样子很是嫌弃:“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嘛。”
“好,是我不对。”章瑾瑜嘴里说着顺从的话,行动上却是紧紧握着少年的手,这个紧要关头,可不能松手。
章节目录 你真厉害!
“我出生于将门世家, 祖辈世代从军, 从有从有记忆开始, 所学的所接触的多半都是跟兵法谋略相关。”章瑾瑜把自己的一生娓娓道来。
“听我娘说,在我出生的那一年,爷爷去世,父亲仓促间接替他的位置,守卫边疆国土, 一年难得回一次家,所以,府里面永远都只有我和母亲。”章瑾瑜遥望着虚空, 仿佛记起了那段久远的时光。
“我娘亲是个很温和的人, 跟我父亲的刚烈相反, 他们一刚一柔,倒是相得益彰。”章瑾瑜神色温柔, 眼含愉悦。
“你很幸福。”顾言轻轻说了一句, 语气是毫不掩饰的羡慕,这份羡慕既是对章瑾瑜也是对原主, 不管他们生活对他们怎么残酷,至少赋予了爱他们的父母,不像他。
“是啊, 现在想来确实幸福。”章瑾瑜语带怀念, “可是那时候不懂, 加上一年难得见到一次父亲, 性子开始变得顽劣, 成天带着一堆世家公子见天的胡闹。”
“胡闹?”顾言狐疑的看了看男人,怎么也不能把这人跟那些成天撩鸡逗狗的人联系在一起。
“不用怀疑,就是你想的那样。”章瑾瑜刮刮他的鼻梁,毫不避讳在心上人面前展示自己不好的一面的。
“怎么胡闹?恃强凌弱?还是吃喝女票赌?”顾言来了兴趣,极其想更深层次的挖掘这人的另一面。
章瑾瑜拍拍他的脑袋,好笑的说道:“我在你心中难道就这么不堪吗?什么恃强凌弱?还吃喝女票赌?你这脑袋里成天想的什么?”
顾言不服气的嘀咕:“不是你自己说胡闹的吗?京城的公子哥们难道不是这样做的?”
“这样做的人当然有,但不包括你的章大哥。”
“好吧,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顾言摇摇他的胳膊,继续追问。
“十三岁那年夏天,父亲从边疆回来,考校我的学业和武技,待知道我做的那些混蛋事后直接抽了我一顿鞭子,然后以管教我的名义把我丢到了军营。我娘开始不同意,他跟我娘说这是对我的提前训练,以免以后在战场上丢了性命。”
“进入军营以后,没人知道我的大名鼎鼎的章将军的儿子,我成了一个最底层的小兵,一步步往上爬。”章瑾瑜记得,那时候初入军营的自己心高气傲,只会纸上谈书的他觉得带兵打仗简单至极,直到大意之下险些被杀才醒悟过来。
“两年后,我凭借自己的能力,终于拥有了跟父亲并肩作战的能力,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先锋。
本来以为日子就这么过着的时候,京城传来消息,母亲病重,父亲急于回京,一时大意,中了外敌的奸计,虽说战役取得了胜利,他却不幸殒命。”回忆起那段灰色时光,章瑾瑜心绪至今不能平和。
顾言一根根的掰开男人握得死紧的手指,心跟着一起难受:“好了,我都知道了,不聊这些了,我们去别处转转好不好,说起来,我还没完完整整的看过这座别院呢?”
“不,我想说给你听。”章瑾瑜五指张开,轻轻抚摸着顾言的脸颊,眼里似的坠入了星光,明亮又温馨。
“之后,我带着父亲的尸骨回京,母亲受不住打击,病重之下也撒手人寰,本来就人丁不兴的章家瞬间就剩下我一个。先皇感动于章家满门忠烈,赐了父亲忠武大将军的谥号,全了父亲至死保家卫国的忠心。
满门朝堂都道章家生的光荣死的伟大,几百年来圣宠不衰,艳羡至极。可谁又知道章家已是强弩之末,顶梁柱子倒了,下一代还未长成,整个章家岌岌可危。”
家破人亡也不过如此,顾言心里泛起一阵阵难言的沉痛,为章瑾瑜,也为那些保卫国家而逝去的人。
“后来,我在父亲的几个好友的扶持下,撑起了章家,披甲上阵,如父亲所说,接替了他的担子。”这个过程,章瑾瑜一笔带过,丝毫不说其中的艰辛。
武将多半性子耿直,他父亲在世的时候更是嫉恶如仇,得罪的权贵不在少数。以前碍于章家的积威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等他父亲一死,他们蹦跶得比谁都快,恨不得在他父亲的灵堂上弄死他。
然而他不说,顾言前世看过那么多的阴谋论,如何能不了解。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虽说在战场上磨砺了两年,终究还是太过稚嫩。
父母双亡后,周围都是恨不得把他食肉啖血的敌人,要在这样群狼环伺的局面中走出一条道,还要维持父辈的荣光,是何等的艰难,险恶万分不能形容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