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好像有两年没见到顾师兄了，也不知道师兄现在哪里高就啊。”周允睨了顾言一眼，声音中满是幸灾乐祸。

对于周允，顾言印象还挺深的，周允家庭条件不错，比顾言晚一年入学，跟李耀祖同级，两人可能是志趣相投，认识没多久就成了所谓的知己好友，周允平时更是唯李耀祖马首是瞻。想当然的，李耀祖看他不顺眼，周允对他也没个好颜色，以前在书院见到了总要给顾言找不痛快。

“周允，你少说两句。”李耀祖眉心一皱，故作生气的训斥了周允一句，只是眼神中却没有一点责备之意。

这一个□□脸一个唱白脸，把表演的真谛发挥的淋漓尽致，如果现在是原主在这，可能已经受不了昔日同窗的打击，羞愧的掩面而走。

“我哪里说错了，你看看，顾师兄现在这个样子，麻衣粗布的，还背着个破篓子，跟我们上次在医馆看到的没钱治病的穷耕农一样，哪里还有当初的半点风光。”周允满不在乎，他恨不得让学院那些崇拜顾言的人都来看看，看看这个昔日的天之骄子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周允的这一番挑衅对于顾言来说，不痛不痒，一点波澜都掀不起，反而让他有点想笑。

在客来镇学院求学的人，大多数生活条件都不好，十人里面就有八个是农家子，谁也不比谁来的高贵，也不知道周允这人怎么想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避讳的嘲笑他像个农民，这不是在打学院大部分学子的脸吗。

果然，在周允说出这句话以后，李耀祖身后的两人脸色都变了，就连李耀祖也是一副愠怒的样子，只不过碍于旁人在场，没有发作。

一场战争，顾言还没说话，就变成了狗咬狗的场面。

周允不是傻子，刚才是被顾言的出现刺激得脑子有些不灵光，现在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说了不妥帖的话，想要挽回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更为愤恨的瞪着顾言。

“脑子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有。”顾言同情的看着周允，这孩子智商就没在线过。

“你什么意思？”周允气得差点跳脚，不要以为他没听出来这是嘲笑他的话。

顾拂了拂衣袖，气定神闲：“字面的意思，乖，回去再学个几年，明年千万不要去会考，我怕你分数太低，给学院丢人。”

“顾言，你不要太过分。”周允咬牙切齿，像个愤怒的公牛。

李耀祖快手拉住周允，低声道：“这是大街上，注意点形象。”

他们一行人全都穿着学子服，在这大街上就像一个明晃晃的靶子，现在要是闹出事，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学院都会知道。

另外的两人也劝阻周允，生怕他冲动闹事。

顾言轻笑一声，悠声道：“我过分？请问，我哪里过分了？好好的来吃个饭，就遇上咬人的疯狗，什么都还没做，就被含沙射影的骂了一顿，你说，我哪里过分了。”

“哼！”周允整整衣袖，压下心里的愤怒，铁青着脸开口，“你还来这里吃饭？就你现在这样，吃得起食为天的饭吗。”

顾言反唇相讥：“狗都吃得起我为什么吃不起。”

“顾！言！”周允再也忍不住，面色狰狞的冲向顾言，却被早有准备的李耀祖三人拦住。

“周允，你如果想明天全学院都是我们几人的丑闻，你可以去试试。别忘了，明年就是会试，现在闹出事，夫子指不定会把我们逐出学院。”

周允五官扭曲了一下，嘴里呼呼的喘着粗气，可见是被气狠了。

顾言半点都不怕他，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已经有不少人在看这边的热闹，他一介平民，别人看就看，那是半点不悚。可李耀祖和周允不同，他们穿的这一身，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学院的学子，要是在这街上闹事，给学院下了脸面，明天就该学院给他们下脸面了。

好不容易安抚下周允，李耀祖转而对着顾言道：“顾言，你少说两句，周允是冲动了点，但是没什么坏心，平时说话不过脑子，你做师兄的，就不能包容点吗。”

瞧瞧，这话语的语气，这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一副心机boy的样子，简直让人恶心。

顾言自问，对于同一个村子出来的李耀祖，那是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相反，因为这是心上人的哥哥，在李耀祖初入学院的时候，顾言还颇为照顾，给他拉人脉，补课，探讨学问，一门心思为李耀祖好。

谁想这人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等他再学院站稳了脚跟，就处处跟顾言过不去，搞得顾言跟他的是仇人一般，这番作为，深得他那个卑鄙的娘亲，田春香的真传。

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不会说话是他的事，我凭什么要让着他？全天之下皆他娘不成。”

顾言实在恶心这两人，说完就进了食为天，闹腾这么大半天，本来就饿的肚子更饿了。

周允甩脱几人钳住他的手，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把满腔的火气压了回去。李耀祖说的不错，顾言现在已经不是学院的学生，真闹起来，只有他们吃亏的份。等着吧，等明年他考得名次，看他怎么羞辱顾言。

顾言进店菜单也不看，唤来小二点了两个青菜，他天天卖烤肉，肉都吃腻了，回去了还要给家里两个饭桶做肉菜，顾言现在只想吃点清淡的清清肠胃。

被顾言怼了的周允虽说放下了闹腾的心，但是从没受过这么大气的他说什么也不甘心，眼看着顾言进了饭堂也跟着进来，他到想看看，这个穷苦的耕农能吃点什么好菜。

结果不出他所料，顾言只点了两个青菜，一点荤腥都没有，果然，就是穷，这么穷了还要来食为天吃饭，也不怕人笑话。

“这就是你的吃饭，菜单也不看，光点两个青菜，是不是吃不起啊，要不要爷请你吃吃。”高傲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子施舍，让人听了想揍人。

“好啊。”顾言一口答应，半点都不带犹豫。

到是周允被这超出意料的回答弄得一愣一愣的，在他看来，说出这句颇具侮辱性的话之后，顾言要么暴跳如雷，要么被羞辱得不敢见人，不管是哪种，都是他乐于见到的。

谁知道，这人根本就不按照他想好的剧本来。

看周允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顾言眯眼：“请吃饭的话可是你说的，难不成你想反悔？”

“怎么会，我们几人虽然算不上多富裕，让你吃点肉的钱还是有的，就怕你的胃没那么大的福气，容不下我请客的度量。”周允讥笑道，却没看到剩下的李耀祖等人都变了脸色。

“那就好，我还以为某人怕我吃多了，出尔反尔不想请客了呢。”顾言气定神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小二，上菜单！”周允以行动表示了他的不屑，大刺刺的在顾言的对面坐下。

李耀祖有些后悔带着周允一起出来，这人不仅做事冲动，还没脑子，虽然有事时候还挺好用的，但是有些时候也挺坏事，就比如此时。

虽然他看不上顾言，但就刚才的情形来看，周允明显不是顾言的对手，偏偏这人不知道收敛，非要凑上去给人找不痛快，还把自己给拉下水。

昔日同窗-第2页

事已至此，李耀祖只能坐下，话是他们先说的，不管这顾言搞什么鬼，他们现在只能接招。

另外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也只能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

食为天的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全是空位，顾言挑的是中间的位置，四四方方的一章桌子，他一个人就占据了一边。李耀祖周允和剩下的两人谁都不愿意和他挨近，只能在另外三面挤挤，可谓是泾河分明。

“客官，请看菜单。”伙计一看穿着学子服的几人，听闻他们请客吃饭，热心的拿来菜单，在这个时候，读书人是很受欢迎的，有文化有教养不说，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一会冲天的机会。

不等另外三人动作，顾言率先接了菜单，对着菜单一通乱点，点完也没给李耀祖等人，只叫伙计快点上菜，他很饿。

伙计看着顾言点的菜，喜气洋洋的跑后厨去了。

“果然，才回去种了两年地，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了。”周允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讽刺顾言的机会。

李耀祖拿起茶壶，给每个人都到上了茶，看似很周到，却唯独没有顾言的。

顾言眼神盯着茶壶又看看李耀祖，似笑非笑。

“周兄说笑了，既然知道我顾言现在是一介平民，怎可还有学子的礼仪要求我呢，毕竟我们这些没读书的可比不少你们这些读书的，被人打了脸还要笑脸相迎，真是宽宏大量啊，佩服佩服。”顾言做了个自叹不如的动作，极为虚假。

周允手中杯子一掷，怒声道：“少跟我称兄道弟，你没资格？”

“好吧，那叫你周才子？周先生？或者是周鸿儒？你喜欢哪个我就叫哪个，可好？”顾言把气死人不偿命发挥得淋漓尽致。

李耀祖很有先见之明的捂住了周允的嘴，他们已经够狼狈了，可不能再叫这没脑子的货瞎嚷嚷，说出什么毁形象的话。

客少菜上得快，一炷香的时间，菜就上了一半，顾言也不客气，招呼都不打一声拿起筷子开吃。

周允嗤笑一声，也不动筷，拿着杯子喝茶，顺便欣赏顾言饿死鬼投胎的低俗样。

李耀祖和另外道理两人却是脸都青了，这桌子上的菜全都是食为天的特色菜，简而言之，就是最贵的菜，顾言一个不落的点了个遍，桌子都要摆不下了。

他们三个都是农家子，家里的爹娘省吃俭用才能供他们读书，平时就算来了食为天，也只敢一人点一道菜的凑在一起吃，哪里像顾言这样，贵的点一桌。

李耀祖捂着荷包的手在发抖，心里无比的后悔带周允出来。

另外的两人同样在悔恨，暗自决定回去之后再也不跟着李耀祖和周允一起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