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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第一章(1/1)

在这个对于谁来说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顾府的二少爷又在满身冷汗中惊醒,他定了定神,走到圆桌边对着壶嘴喝了几大口凉茶才勉强冷静,随后坐回床上,抱头抓发。因为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为何最近都在做梦,还是一个可以当连续剧连嗑瓜子时间都没有的剧情紧凑的良心的,梦。

梦里其实并无甚刺激的场面,大多数是他与一个小孩形影不离,那小孩生的粉雕玉琢,眉眼虽未长开却也可见其日后容貌非得一般。他们俩初见再见又见全部在枫叶林里,经历的事情在梦里竟巨细无遗,甚是无聊,不过以孩童视角倒勉强算有趣。说来气人,这枫树林不仅树少,还营养不良,本来就无甚叶子,秋天更是不要命的掉,活成了秃树林,当真不太美观。

说回故事情节。顾拾期梦里第一次见那小孩,就在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时节。当时他右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左手正打算拿掉染脏在上面的叶子,却一抬头看见了那小红球,看呆了。他痴痴的望着眼前双手执灯笼的小人儿,正拿着一枝折下来的桃花,想去捡地上的枫叶,奈何手里东西阻碍了他的行动,于是索性放下,专心挑起了叶子,挑了半晌才有三片满意的,于是皱起眉头,捻着叶执着灯走了。那把自己包成小红球的小童离了许久,顾拾期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糖葫芦竟被落叶裹了个遍。

他有预感,今晚或许是最后一次做这古怪的梦了。因为,他今天梦到了冲天的火光,和愈行愈远的马车,他追赶着,摔倒了蹭破皮也仿若未知。那天很冷,枫树枝干上结满了霜,第二年春,无一发芽。无故枫枯,也是现实中这地方有名的怪闻奇谈一桩,原因至今未知。

“少爷,起来啦,今天是老爷大寿,老爷特意吩咐,要你盛装出席。”娇小的丫鬟努力的扒着顾拾期的被子,发髻微散也顾不上,却依旧撼动不了分毫。她见自己的任务完成不了,索性放声大哭,站累了便坐在地上,反正是一定要得到回复。不久,棉被里伸出一个头,看了看丫鬟,无奈的叹了口气,把被子一掀坐了起来:“好了好了,我今日听你便是,你们一个两个都知道我见不得女人哭,次次拿这个把柄威胁我。”

见顾拾期起床,丫鬟止住了哭声,随手在脸上抹了几把,好像生怕这少爷会反悔似的,立刻为他洗漱更衣,手脚麻利快速的令人心疼,才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把一切收拾妥当了。随后这丫鬟反复叮嘱一个时间,只道千万不能迟到后,便被顾二少爷推走了。他纵有千般万般不情愿,也没法子,抓了抓头发后,准时到场跟老爷子拜了寿,寒暄了几句,趁没人注意后用脚底抹油的速度离开,回了自己的住处。

此时这院子,可真谓是风正好,花正红,雪正化,阳正暖。

君未伊第六次回到这棵梅花树下时,终于皱了皱眉,心里开始后悔不应该单独离开戏班偷跑出来,又怪了怪为什么这栋宅子那么漂亮,还有花园。现在可好,在别人宅子里迷路,说出去又要丢班主的脸了。想了想,他轮回了几次深呼吸,准备再绕,刚迈出第一步,便因脚软绊倒在地,于是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决心被跑到九霄云外,他短时间也不想再起身了,便强行抠出地下的石子,强行认定是它害他摔跤,强行把石子扔到了水池里,惊得鱼儿四处游散。

“这位公子,迷路了么?”

顾拾期保证那天的场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阳光本是将事物照的愈发清明,愈发真实,可唯独照在这位玉人侧脸上,衣袍上,却像云雾缭绕,缥缈虚幻,看不真切,朦朦胧胧之间,竟有种他要随时消失离散的错觉,唯独那双明眸,望向他时清亮如水,他看到自己被倒映在了里面,沉溺在了那里面。

君未伊不知道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就是回头看了看那人,是个未及冠的少年,和自己差不多大,穿着看样子在这宅子里地位不低,主要是还伸出手许久,久到他都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只好眨眨眼,搭上少年的手掌,借力让自己站起,然后道了谢,欲转身离去。

“那个,以前从来没见过你,是最近来的么?”顾拾期叫住那人,把他头上的花瓣摘下。

“今天是这府里的老爷大寿,我跟着戏班来的,你知道他们在哪么。”君未伊看着顾拾期手上的花瓣,拍了拍头,确定没有什么别的了,想起自己还在迷路,便顺道问了个路,随后发觉这语气太过随意散漫,竟无敬语,万一这人在意了那可真真大事不好。

顾拾期野惯了,全然没注意这些细节,只高兴的道:“你是戏子?那一定见过外面的世界!快给我好好说说,我自小便在这宅子里长大,小时候偷偷溜出去玩过,被狠狠的教训了几番,就禁足了,你别担心,宅子我熟的很,等下自会送你过去的。”顾拾期确实没撒谎,但他目的可只不是听故事,一看到君未伊脸色不对,立马承诺会送他回去,这才把人留了下来。

君未伊想着能好好歇息也不错,便跟着顾拾期入了房,喝了口茶水润润喉咙,便开始讲起了外面那些奇闻趣事,神话传说,他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故事都非常平铺直叙,枯燥无味,毫无趣点,顾拾期听了两个便借着自己肚子饿让丫鬟准备些糕点茶水。“虽然故事不怎么样,但是声音真好听!”顾二少想着。

君未伊不傻,他知道自己叙述的太直白,没人愿意听,幸好对方叫停,不然自己推辞显得多不礼貌。在等待的时间里,君未伊觉着无趣便拿着自己自小戴着的玉佩摩挲,被顾拾期见着了,觉得十分眼熟,问了下来由,君未伊只说是小时候一位故友送的,后来断了联系,顾拾期点点头,开始天南海北的胡侃。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门外的梅花不知道滑下几滴水珠,原是冬阳终于把积雪化没。正开的灿烂时,一阵风吹过,花瓣便飘落在霞光之下,飘到了两人隔着的这方桌子上,君未伊捏着花瓣,示意自己该走了,顾拾期拍了拍脑袋,叹自己的记性怎如此之差,急忙把君未伊送回了大园子,分别前,顾二少爷问君未伊的名字,君未伊只答,戏子不便告诉真名,唤他阿棋便是。

晚上的星星都在埋怨,月亮今天如何的亮,自己比平时又如何黯淡,月亮表示,我离得近怪我吗?

顾府今夜灯火通明,就为老爷子大寿。现在戏班正表演今天最后一出戏,白天看过的人都发现,戏子多了一个,至于为什么会发现,我想任谁一天听多了武生霸气外露震撼人心的声音,突然有一个声音特别,唱腔婉转的旦角,伴奏都由铿锵转为柔缓,应该都会觉得悦耳吧,于是大家纷纷鼓掌,好评如潮。

收台后,君未伊又开始转宅子了,因为班主认定他下午莫名失踪,是摔到哪个不知名的沟里然后被山里的姑娘拖走强行私奔了,让他伤心了一顿饭的时间,于是不让他吃饭了。君未伊想了半晌,满头问号,大宅子里哪来山里的姑娘?

短桥外,池塘边,竟无语望天,君未伊望了望天上,发现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池里锦鲤有趣,便低下头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坐着,忽觉眼前亮光一闪,往木桥上看去,原来是铜镜反射的月光,想看看是谁这么幼稚,那人却一个箭步冲到了自己身边,吓他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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