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炳坤心里光火,但他光亮的脑袋上只敢流下一溜儿细汗,又把刚刚的话囫囵说了一遍。
李舜翊仿佛是这下才听明白,立刻十分惊讶的道,“哎呀,这不是钱首总……怎么还行此大礼,是说钱少爷病了?那改日孤再到府上探望……”
钱炳坤哪里敢让他真的到府上探望?连连直呼“不敢”,又赔着笑脸说太子公务繁忙,还是要以正事为主。
闻言李舜翊似乎是十分满意,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轻轻笑道——
“不错,孤到淮水城数日,佳肴吃了,美酒喝了,美人见了……也该是时候与众位盐商老爷,聊聊捐输这件正事了罢?”
钱炳坤本就跪的腿痛,这下更是猝不及防又差点栽倒下去。
然而李舜翊则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甚至是有些笑眯眯道:“走吧,捐输若是缴不上,想来一定是盐务出了大问题,这盐务出了大问题……从巡盐御史,到盐政、知州知县,再到各位盐商大人……嗯,不如就从这个封祈峥查查看吧!”
两架马车慢悠悠的被吆喝着往大狱的方向去了,走在前面的太子座驾宽敞豪华,厚实的帘子几乎是密不透风,断然不会让其中坐着的人着了凉,李舜翊正欲找些话题,唐元忽而在外面道:“主子,早上去的人来回报了。”
李舜翊说了声“进来”,唐元便躬身进了马车里,单膝跪地行礼。
李舜翊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拘礼,“如何?”
唐元的神色仍旧十分冷淡,汇报的声音也是几乎没有起伏,虽然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但马车厢内的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唐元将暗卫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报告了,而李舜翊的表情异常平稳淡然,即使听到了“八王爷”这样的字眼,也丝毫没有露出惊讶神色。
封长凤亦然,只一直微微垂目敛眸,心中悄悄盘算着,看来太子与八王爷并不是一派,而且宫中斗争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怪不得昨天他说“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却竟然是真的,并非是诓骗自己同情的拙劣谎话而已。
李舜翊微微眯了眯眸子,轻轻笑了一声,然而笑声里的森冷冰寒却又发仿佛让封长凤看到了一个全然不同的太子。
默默抚摸着自己左手拇指上的扳指,李舜翊轻声道,“八皇叔吗……果然。不过,证据还没到手,孤还是没法吃得太准。”
说着他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封长凤,“长凤,你说是吧?”
这便是又变相的向他讨要母亲留下来的“证据”了,封长凤也了下,“殿下,虽然您的确是有勇有谋,但长凤也不是那软弱无为的菟丝花,只想靠着手里握有一份可能对殿下重要的证据作为要挟让殿下帮助我……”
说着他微微起身,单膝跪地请命,“也还请殿下给我一个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
李舜翊望着他的眼神闪了闪,似有欣赏,又似有陶醉,“所以呢,你想怎么证明?”
这时候封长凤倒并不着急,“也先等殿下同父亲谈过,证实了我们手上的东西确有价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