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儒宽别无他法,虽然心中既是不愿又是不快,但到底是走了,走出凤栖楼才想起自己点了一桌子美味的早膳,但被李舜翊这么一搅和,别说把封长凤弄到手这件事,连早膳都没吃到一口,反倒是吃了一肚子的气。
他立时跺脚甩手恨恨而去,只觉得从这草包太子来了淮水城,就全都是给自己找的晦气,全然不知刚刚还一脸傻样儿,沉迷于美味早膳的太子此刻已经负手而立,站在窗前,冷冷的打量着他这位“淮水城的太子爷”。
眼见钱儒宽上了马车,李舜翊冷冷一笑,这才又回头坐到方才钱儒宽坐过的那个位置上。
刚刚李舜翊与钱儒宽对话的全程,封长凤都是一言未发,一直垂眸低首坐着,仿佛不存在一般。
李舜翊倒是似乎并不介意他的沉默,只打了个手势,瞬间便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两个侍卫,将通往三楼的楼梯牢牢把守住,甚至还有一人站到了二楼的楼梯口,就连小二也都被“请”到了二楼以下,剩下的菜色由侍卫们一一递送上来。
封长凤的眼睫颤了颤,心中更是涌起一丝古怪的感觉来。
这太子性格蛮横霸道,随心而为毫不讲理,这样的性格,莫说是在天家,哪怕就是寻常一些的富贵大户人家,也决计是不受喜爱,活不好的。
然而就这样一个不受宠的草包太子,却有如此这般精良的侍卫,甚至是暗卫配置,这到底是他自己的势力,还是皇上在监视他?
可皇上有必要花心思和精力去监视一个无勇无谋,对自己毫无用处也毫无威胁的皇子吗?
封长凤正在思索之际,却忽而只觉得手背一热,干燥而温热的手心覆了上来。
他心下一惊,连忙将自己的手抽回,李舜翊没拦着,但却是在刚刚钱儒宽摸过的地方也摸了一把,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手这么冷,想必是昨夜受寒又受惊了。”李舜翊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与昨夜态度变化太大有什么不妥,淡然的吩咐唐元,“让孤的随行太医过来给封公子瞧瞧。”
唐元得了吩咐自然是立刻去找人,李舜翊则一伸手,将方才钱儒宽用过的茶杯往角落里一扫,这才重新拿起自己的筷子,继续刚刚没有用完的早膳,“一起吃吧,你身子本来就不太好,不吃东西的话,更不能好了。”
封长凤仍旧没动,嘴角抿的紧紧地,停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艰难的问道,“不知,殿下是何意?”
李舜翊又夹了一个小笼包,扫了封长凤一眼,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放到桌上,然后用指尖轻轻在那玉佩旁边敲了两下,“这是你的东西吧?先用早膳,然后我们聊聊这个。”
那个玉佩!
封长凤下意识就去摸自己颈间,果然是空无一物了,想必是那日在马车中颠簸掉落的。那是他娘留下的遗物,虽然这玉佩因为从中间裂开成了两半,是个残品,但他们姐弟二人一人佩戴一块,也是保留的对母亲的念想。
原本就对太子颇是怀疑,戒心又重,此刻他还拿出来自己遗落的重要玉佩,封长凤哪里吃得下饭?
然而李舜翊十分不讲究的用筷子敲了敲自己的瓷碗边沿,“想拿回去?先好好吃饭。”
封长凤无法,只得拿起了筷子,两人沉默对坐,一个津津有味,一个索然无味,等封长凤终于勉强吃下一些东西放了筷子,李舜翊便叫人把东西都撤走了。
这时候唐元正好带着一个人上了三楼,封长凤看了一眼,发现是个背着药箱的人,想必就是李舜翊口中的太医了。但那人却不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上去竟然也就二八年纪,甚至显得比李舜翊还要年少一些……这样一位真能是个太医?
但显然他这个猜测是正确的,李舜翊见到来人便笑了笑,对那人招了招手,然后一指封长凤,“给他看看。”
封长凤抬眼,与那太医的视线撞到一起,太医微微睁大眼睛,“呀”了一声。然后两颊飞快的爬上红晕,小声对李舜翊道:“他太好看了,比姐姐还好看,我不好意思。”
这一开口,竟然是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封长凤顿感诧异,没想到这看起来十分清秀的少年竟然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但也正是她这样简单又自然直接的反应,反而在他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些许。
李舜翊发出一声呲笑,别有深意的看了封长凤一眼,“你还害羞起来了,如果你见到他‘更好看’的样子,怕是都要说不出话来了……哼,不过还是这样更顺眼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