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儒宽一时之间看得失了神,喉头滚动了一下,他回淮水城半年,还从未见过这样姿色的人,不禁压低了声音向身边问道,“那是谁?”
小厮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凑到钱儒宽身边压低了声音,“主子,那个啊……就是刚刚说起的,封家的大少爷,封长凤。”
钱儒宽眯了眯眼睛,忍不住又把身着月白色长衫的那人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心中忍不住将这美人儿与在京城里见过的花魁两相比较,却发现竟是眼前的男子更加胜出一筹,便忍不住有些咋舌。
看来他那孪生姐姐封长凝淮水城第一美人的称号,果然不是白来的……
小厮见自家少爷感兴趣,便非常有眼力的凑过去又对自家少爷讲起些城里流传很广的封家事情。
钱儒宽自幼入京读书,如今才刚回淮水城,自然有很多事情都是不知道的,这小厮大约很是八卦,故事讲得很有张力,然而钱儒宽始终都只分出了三分心神听他念叨,另外的注意力全部都黏在封长凤的身上。
来三楼的一向是贵客,小二看到他也没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笑盈盈的迎上去,“好久不见封少爷了,您这边请坐。”
钱儒宽刚准备开口拦住小二,请这位封少爷一起坐坐,却只听他如一泓清流般淡雅的声音响起,“不必了,我来买些春饼,小二给我来上一盒,带走。”
春饼是春天里很常见的吃食,街边也有的卖,价钱便宜,家家户户都吃得起。
但这普通的春饼一旦进了凤栖楼,价钱就能比外面贵上一倍,而到了这凤栖楼三楼,包上了这凤栖楼的油纸与食盒,价钱就得比外面翻上十倍,如钱少爷这样坐在凤栖楼三楼,把春饼当早点吃的,也能称得上一句奢侈了。
“好嘞。”小二热络的应了一声,“封少爷稍等,您这边请坐,小的去给您拿!”
封长凤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找位置坐下,只是站在那里等待,钱儒宽却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冠,几步走到封长凤身边,拱了拱手,露出一个笑容,“打扰这位公子。”
闻言封长凤转过身来,露出微微有些讶异的神情。
自封家遭临大难,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外同他打招呼了,面前这人一身锦缎黄衫,富贵之气溢于言表,又怎么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
不过封长凤还是很有礼貌的回了个礼,“敢问这位少爷是?”
钱儒宽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看我,一时情急竟然都忘了自报姓名,在下是钱家钱儒宽,年前刚刚从京城回来,封公子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
封长凤微微一愣,钱儒宽这个名字,他自然是知道的,正是钱炳坤钱首总的大公子。想到钱家,封长凤忍不住微微皱眉,但态度仍旧是好的,“幸会,不知钱少爷有何事?”
钱儒宽又笑道,“方才在下在那边吃早膳,忽见公子行容气度不凡,心生好感,遂想结交,还望公子不弃,能赏个脸一起吃个早膳吗?”
他话说的十分漂亮,然而上下打量的眼神却让封长凤心中十分不快,微微抬眼扫了一眼刚刚钱儒宽吃饭的桌子,又看到他那小厮望过来颇为不屑的眼神,封长凤心下了然。
这些世家公子总是有些恶趣味的,而自几年前封家走下坡路开始,他也无心与这些世家公子交际,想必这位钱少爷定然也是听说了封家的事情,初次见他,忍不住来羞辱一番吧?
于是封长凤稍稍向后退了一步,点了点头,“承蒙钱少爷好意,我家中还有些事,这便就要回去了,天气寒凉,早膳冷了再吃便不好了,您请吧。”
那小厮见封长凤竟然拒绝了钱儒宽的邀请,立时双手叉腰,很是不满的尖声道,“我家少爷好意邀请你,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如今封家在这淮水城里是个什么情况,你自个儿心里不清楚吗?谁给你的胆子拒绝我家少爷,就连刚刚齐总商也……”
钱儒宽眉头一皱,冷冷一个眼刀子往自家小厮扔了过去,“让你说话了吗?”
小厮委委屈屈的低下头缩到墙边不敢开口了,钱儒宽又对封长凤陪了个笑脸,“管教不严,让封公子见笑了。”
封长凤脸色微白,然而情绪仿佛是掩饰的很好,仍旧不卑不亢道,“您家小厮却是说的不错,我这样身份的人,是不配和钱少爷一起用早膳的。”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钱儒宽还欲再说些什么,那小二却是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笑眯眯的对封长凤道,“嘿嘿,封少爷,您的春饼一盒,三百文钱。”
钱儒宽目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也不想放弃这个和美人套近乎的几乎,于是又道,“封公子,不然这盒春饼,就记在我账上,也算是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