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妘微微眯了眯眼。
一勺热粥忽然被送到她嘴边,她从思绪中脱身,才发现木芷不知何时已经替她擦干了身子,甚至还替她受伤的小爪子抹了冰冰凉凉的药膏,现在正端来了一碗热粥,拿着小勺子哄她吃粥。
“绒绒张嘴……”烛火明灭中,少女的神色很温柔,谢妘下意识就张了张嘴。
粥是切得细碎的肉糜混着上等精米熬煮的,煮得极为软稠,纵是小奶猫也可以吃而不怕不消化,木芷是个很细心的人,自然不会给脆弱的小奶猫乱喂东西。
谢妘被她照顾的很好,骤然死亡又变成猫的不适感消散了许多,她亲昵地蹭了蹭木芷的手,乖巧地吃粥,一边吃一边继续想事情。
她眼下是一只猫,那长公主府里的那个“谢妘”,约莫也是活不成了——又或许,那个“谢妘”如今成了一只猫儿?
荒诞的念头一闪而过,她甩了甩尾巴,暂且将这事放在一边,开始想容珩——她如今在容珩府上,是否要考虑一下,和容珩坦白这一切?
容珩在朝堂上总是和她唱反调,但他反驳的理由也大多是有理有据,并不是刻意作对,至于私底下……
谢妘想起她上次一时兴起想在府里养几位小美人儿唱唱小曲,结果被容珩以“纵欲无度,不得养生”为由无情谴责的事情,默默地磨了磨牙。
……私事姑且放在一边吧。
谢妘继续沉思。
容珩此人,在朝堂上百姓间一向口碑极好,被誉为无暇公子,样貌无暇,品质无暇,总之就是神仙般的人物,君子中的楷模。
若是向他坦白……也许不失为一个办法。毕竟她既然没死透,就总要将一切都查清楚的。
只是谢妘想起之前在马车上似乎和平时有点不一样的容珩,又有点犹豫——难道容珩一个大男人,也……也有每月一次的,那个,嗯,特殊时期?
谢妘想起平时自己天葵至时的暴躁情绪,似乎又有点理解了。
……那就试一试,先和容珩坦白吧。
今日回来时于伯曾说容珩是刚从宫里出来的,这么晚了容珩还去宫中,大概是宫里的胞弟收到了她的“死讯”,才喊容珩进去商讨后事。
这样一想,坦白之事刻不容缓。
嗝。
一声小小的嗝打断了她的沉思,满满一碗粥落肚,奶猫儿的小肚子都微微鼓了起来。
木芷将碗勺收好,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模仿她发出喵喵的叫声,在逗她玩儿。
谢妘想了想,蹭了蹭她的手,然后用一只小爪子勾着她的衣袖,将她朝门外拉。
木芷不动,握住了她的小爪子,轻轻晃了晃,柔声问:“绒绒想出去玩?今天太晚啦,明天我再带你出去吧。”
谢妘喵喵两声,见拉不动她,便松了爪子要自己走。
刚一落地,爪子上的伤口被挤压到,疼得她浑身一颤。木芷连忙将她重新抱起来,心疼地翻过她的小爪子,朝她肉垫上轻柔地吹了两口气:“爪爪上有伤呢,不要乱跑呀,绒绒乖。”
她将谢妘抱到软榻上放着,哄她:“明天天亮了一定带你出去玩,现在绒绒好好休息,好不好?”
谢妘没法,略一思索,她将原本端正的坐姿软了下来,抬起小爪子作困倦状,掩了掩小嘴巴,打了一个软绵绵的呵欠,做足了一只困倦疲惫小奶猫的姿态。
木芷果然上当了,爱怜地摸摸她的脑袋,道:“绒绒困了?哎呀,给你抱窝里睡吧。”
因为谢妘来得仓促,府上并没有现成的猫窝,木芷便去翻了个比奶猫儿要略大一些的玉盆,铺上厚实绵软的锦缎,权当是谢妘临时的猫窝。
谢妘被抱进窝里,她乖乖躺好,闭了眼作睡着状,木芷扯了薄薄的小被子替她盖好,轻手轻脚地掩了门,出去了。
门刚一关上,谢妘便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