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鹤白抱着他的脖子，小脸枕在他肩膀上，似乎有点委屈，“我没有。”

裴云想个护犊子的，立马心疼坏了，对明华斥道，“你要不先找小鹤儿的麻烦，他怎么会抢走你的漂亮姐姐？而且你的漂亮姐姐也不是被抢走的，她们喜欢长得可爱的，你没有我家小鹤儿可爱，怎么还能怪是他抢走了呢？”

明华长这么大，第一次听人说他“没有别人可爱”，当下被打击得不轻，憋着一眶眼泪，呜呜哇哇地跑走了。

裴云想抱着君鹤白回到禅房，小孩儿有点不好意思，在门口挣开他，跳了下来，小步跑进房间。

过了一会儿，他见裴云想没有跟来，心里有点疑惑，毕竟以裴云想那牛皮糖一样的缠劲儿，不跟上来才不正常。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的，有点失落，脱了鞋子躺在床上，心里还闷闷不乐的。忽然，窗棂边传来一声轻响，窗纸上映出一道修长的影子，倚在窗边。

君鹤白坐起来，打开窗户，果不其然，裴云想坐在窗沿，正把玩一枝折下来的梨树枝桠，长腿悬空，轻轻晃荡。见君鹤白打开窗子，便笑了笑，把枝桠递给他。

君鹤白接过了，问道，“你怎么不进来？”

裴云想用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盯着他，可怜巴巴道：“因为我在山林里把你弄丢了，现在他们给我下了禁令，不准我接近你。”

“我又不怪你。”

“那你肯放我进来吗？”

君鹤白默默无言，只是侧过身子，给他让出空地。裴云想立马跃进屋内。

话本子上是不是就这么写的？书生夜宿山林旧庙，午夜时分忽闻敲门声，美貌妖精轻叩门扉：相公，妾身在这山上迷了路，可否收留人家一晚？这时候外面就狂风暴雨齐作，雷声隆隆，树影摇曳。然后书生就说，你进来吧。其实没有风也没有雨，全是妖精变出来的，最后这句话往往就是一夜春宵的开始。

“小鹤儿，回神了。”眼前出现裴云想放大的脸，“你在想什么呢？”

想的是什么自然是不能说的，君鹤白咳咳两声，转移话题，“我在想迷雾阵。”

“对了，还没问你，在里面看见什么了？”

“好像是……”君鹤白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好像是我父母。在迷雾阵里，我把他们死时的回忆都看得一清二楚。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那段记忆的，但现在一看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裴云想在他身边坐下：“你当时受了很重的伤，加上年纪小，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忘记这段记忆。但它并不是消失了，只是被封存在你记忆里的角落，等着你去想起。”

君鹤白嗯了一声，不过这种云里雾里摸不着底的感觉总归不好受。裴云想看他情绪失落，想了想，忽然一勾他的脖子，“想不想吃肉？”

想当然是想的，但是，“这是寺院，和尚不都吃素吗，哪里来的肉？”别的不说，他今中午吃的那顿斋饭，丰富是丰富，就是半点油花都没有。蒸素菜炖素材煮素菜，要是还算上别的，那就是馒头花卷窝窝头。

裴云想朝他神神秘秘地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早在屋里和尚还记得吧？长得特别猥琐的那个。他啊，可是出了明的酒肉和尚，要是跟我说厨房里没半点肉，我养的小鸟都不会信。”

说完他就翻窗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翻回来，手上拿着一个大大的油纸包，打开全是肉，金黄酥脆的烤鸭，肥而不腻的猪头肉，还有腊兔。

君鹤白看得猛咽口水，但还是先看了裴云想一眼，“你不吃吗？”

裴云想笑着说：“我吃饱了，你吃吧。”

小孩儿顿时犹豫了，他似乎想把油纸重新合起来，被裴云想诧异地阻止：“你又合起来干什么，不想吃？”

于是小孩儿掂起一小块肉，连着骨头一起嚼碎咽了，又小心翼翼地舔干净手上油迹，这才把油纸包起来，折回原样。

裴云想是真的摸不清他想干什么：“不喜欢？还是不好吃？”应该不是不喜欢，君鹤白看着肉就跟小狼崽子一样，眼里都射绿光。

君鹤白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慢吞吞地看他一眼，却不说话，在裴云想的再三逼问下，才说：“你现在不想吃，可能过一会儿就想吃了，我给你留着。”

裴云想原本坐在桌边，此刻撑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直到把君鹤白看得满脑门雾水，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凑上去，捧住他的脸，“小鹤儿。”

“？”君鹤白茫然抬头。

裴云想对准他的脑门儿狠狠亲了一口，“你真是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