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立于房间正中央,也没见他多有动作,只闭眼念了个法绝,再空手随意一划,屏障便设好了。他转过身子无奈道:“现在可以给你包扎左手了吗?”
穆池笑着连连点头:“可以可以,谢谢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
“不敢当不敢当。”伊白却笑得意味不明:“我还不想死。”
二人正你一句我一句打趣闲聊着,门外已传来了脚步声。虽说有屏障护着,但穆池的心跳还是忍不住急促起来。
就听脚步声渐渐靠近,最后停在了门前,房内房外一时寂静。少倾,方栀那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传来:“开门。”
穆池“虚弱”地咳嗽几声,朝伊白挤眉弄眼,以唇语示意伊白,让他告诉方栀自己此时伤势太重,恐有性命之忧,不便见人。
伊白摇头,示意此法不可取,穆池再一次拽住他的手臂苦苦哀求。伊白无法,只好开口:“那个……懿博,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倾寒小友伤势太重恐有性……命……”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声巨响。瞬间,房门应声而开。
穆池惊愕,看向伊白。伊白耸耸肩以神识道:“懿博修为高我一期,他若想擅闯,我也无可奈何。”
穆池欲哭无泪,虽说方栀与伊白的关系很好,但论修为还是方栀略胜一筹的。他怎么忘了呢?!
穆池这边欲哭无泪,方栀却已跨过门槛步入房内。他面无表情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见穆池无恙时,才沉声说道:“我看他活得挺好的,不像是将死之人。”说着偏过头看向伊白。
伊白讪笑,抬手轻挠鼻梁,眼睛望向别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穆池见大事不妙,赶忙“虚弱”道:“温言尊,手疼……”
伊白立刻会意,低头认真替穆池上药,包扎。
方栀站在床边看着那条血淋淋的手臂,蹙了蹙眉:“多久能恢复?”
伊白如实道:“相较于手臂,那双腿才是严重得紧。双腿小腿皮肤已整个被腐蚀,怕是半年之内下不了床了。”
“半年???!!!”穆池惊呼出声,见方栀循声望向自己又立刻咳嗽几声颤声道:“有希望提前恢复吗?”
伊白摇头:“有希望退后。”
穆池:“……”
话到此处伊白已将穆池的左手小臂也包扎好了,他将剩下的绷带与药膏药粉尽数交给方栀,嘱咐道:“不可出汗不可沾水,三日换一次药,若是伤口恶化便传讯与我。何时彻底恢复,何时让他下床,少一天也不成,切记!”
方栀点头,将一大捧药膏药粉收入储物戒,再道:“这次多谢了,你快些回去吧。”
伊白亦是点头,随后看向穆池,以神识道:“这次是懿博拜托我来救的你,又岂会伤你,你且放宽心。”
房内再次陷入寂静,穆池斜眼瞟向门外,在方栀将伊白送至房门处再返回时紧闭双眼,一动不敢动。
但他所预料的暴风雨并未来临,方栀行至床边,并未提及寺中之事,只道:“好些了吗?”声音很好听,却也很冷,冷得穆池直起鸡皮疙瘩。
穆池睁开眼,却心虚不敢去看方栀,只看着自己的左臂:“好多了。”
“那你好好休息。”方栀说着,迈步离开。
“你等一下。”穆池喊住了他:“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方栀并未回头,只淡声道:“传讯符传到时,静远尊也在整理名单。”
穆池又道:“不杀我,反而救我?”
“通灵派绝后的罪名,我担不起。”
这是穆池先前用来恶心方栀的,殊不知这句话从方栀口中说出时穆池只觉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他下意识轻声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方栀仍是不为所动:“你觉得我信吗?”
“你就信我这么一次又能怎样啊!”说谎还是需要技巧的,至少穆池如今是这么觉得的。想让对方信服却死活找不出令对方信服的理由来,这感觉可真不太好受。
方栀回头,似笑非笑:“当年我让你信我,你是如何做的?”
穆池哑然,他当年……
可方栀却不等穆池开口,只道:“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说罢他也不等穆池回答,不顾愣在当场的穆池,迈步出了房间。
穆池愣愣看着紧闭的房门,良久方喃喃自语:“两个人的亲眼所见,真的会是错的……?”
良久,又道“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