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太过感性,幸村自认没办法解释。但随着他晚上总是休息得不那么愉快,幸村变得有些暴躁,尽管表面上和平时没有太大区别。他开始给自己加大跑步距离和球感、挥拍训练量而非以前那样类似爱好般的运动。
每当他拿起网球拍,仿佛被人在暗中窥视的不安感会消散开来。发球、回击,与在那梦境中完全不一样,他仿佛在球场上无所不能,与来了又去的黄色小球亲密交流,在球场上活跃着,然后像打败怪兽那样合力战胜对面的人。
网球变得不一样了。
幸村想要更贴近它,不仅仅是用手臂打回去,而是用全身去迎合它,用全心去感受它。感知它在空中划过的舞线、它的旋转,然后用最熨帖的姿态让球拍与它触碰,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引拍回击,那一瞬间,他和它,完全契合。
这是最为美妙的感觉。
两年的网球经历还无法满足幸村所需,所以还不够,远远不够。每天拖着酸胀的身体上床能让幸村有种莫名的满足感,也让他没什么心思去深究那个恼人的地方。
幸村比之前强了很多。和他同组练习的真田深有感触,不仅是力量、速度和技巧这样的基础,似乎网球在他手里变得越来越乖顺。
……
他用了乖顺这个词是么?
真的不是错觉么?明明网球不是一种生物吧。
总之幸村的每个球都变得刁钻许多,真田不得不花更多的体力去追球,这让真田打得很难受。
“精市,你最近怎么了?”真田小心地问了句,语气因异于平常的中气十足而显得有些发虚。
“我没事啊,弦一郎。”幸村回以一个探究式的微笑。
“……”
真田不敢再问了。
真田时不时的关心让幸村心情稍微好了些,那个不知界限的空间是他出生到目前为止最不想回忆的东西,有时醒来他真想化身超能力者,然后一拍子挥过去,网球就能不负所望地撕裂整个空间,然后摧毁它、抹消它!
这种状态持续了有两年。
这两年里真田和幸村的七球对决从来没赢过,反而他的得分从6开始不断倒退,直到后来幸村给自己把把削零蛋。至于正式的一盘比赛同样遵循这一规律,从一开始靠强于幸村的耐力分庭抗礼,到后来又是局局零蛋。
[太松懈了!]
真田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输给幸村,但是自幼开始的教导让他无法就这么承认永远失败。他想赢!并且为此他需要腾给网球更多的时间。
抛去和真田一起的网球课练习,幸村还有自己的额外训练,在俱乐部中的活动不足以满足幸村对他和它距离拉近的渴望。有些事情确实是在悄无声息地变化着。
网球变得格外容易被他发现,就好比他可以在一大堆眼花缭乱的球形物体里一眼看到那颗黄白的小球;或者走在路边清晰地听到拍击网球的声音,然后找到一处网球场;再比如不经意间就能听到身旁路人清晰的”tennis”这个词,而其实他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实际上幸村并不是每时每刻粘在网球上的啊。他也会陪妹妹一起玩,帮奶奶修剪些花草,有时走在路上心血来潮随妈妈去听一场”live”,或者花几个小时画幅画,去看看海,诸如此类。明明他也很喜欢画画,为什么就听不清别人说画展什么的呢?幸村想了想那个场景——噗。做不到的吧?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幸村不太清楚,并不是所有的情感都可以划分归类的。至少对自己而言,网球不是可以清晰既定的存在。那场梦开始前就不是,现在更是如此了。
黄色的带着上旋的网球划向土墙,又迅速弹回,留下圆形的凹陷痕迹。幸村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他仿佛战场上的将军,指挥着他信任的它以不同的速度、转速、旋转角度、行进球路飞向对方的领地内,然后得分,一步一步地碾压、摧毁、攻占。即使是要比他大些的孩子,同样无法击败他。他不止一次地听见输掉的人抱怨:为什么我会输啊,明明也是这么努力用心地练习,明明我也是那么喜欢网球?
谁知道呢?
幸村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天分,他不太在意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觉得他手上的网球不是一句天分,或者勤奋,简简单单的训练能掌控的。不是说——啊,网球真好玩;啊,打网球好开心;啊,我绝对会赢的。你就能唰的一下搞定对手的,又不是圣斗士或者龙珠拳拳到肉的对刚,还可以爆seed。这得看你的网球拍和网球同不同意不是么,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