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麦节原本就是农夫们自发庆祝丰收，祈求来年还有好收成的活动。在耕地较多，收成较好的红石镇，贺麦节自然有着与众不同的意义。

庆祝的仪式也相当简单，就是用火把点燃堆积起来的麦秆，然后将一斗最先打上来的新麦洒入熊熊燃烧的火中，接着做好的酒肉也纷纷抛下，带着农夫们的祝福和祈愿飞向天空。

准备已久的诗人放声歌唱，乐手跟着演奏起擅长的乐器，聚集到此的人群熟极而流地散开，各自找到中意的舞伴跳起舞来。一时间热闹非凡。

余光瞥见几个衣裳鲜亮的姑娘脸上挂着羞涩的表情慢慢靠近，阿尔弗雷德正想着怎样才能坚定而不失委婉地拒绝她们，腰上忽然一紧，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被埃斯特斯带着旋转了好几步，一直退到火光的边界。

领口忽然被人拉住，银发的梦魇在光影交界处呢喃。

“王兄，活人世界非吾等久留之地，鲜艳明媚总能闪耀一时，也不过是黄土一抔。”

这是吃醋了？

阿尔弗雷德哭笑不得，埃斯特斯就是这点不好，老是莫名其妙地吃飞醋，明明别人还什么都没有做。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伸手执起梦魇的另一只手，丝绒外袍上绿色宝石连缀成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明灭不定。

“好吧，梦境的主人，我的恋人，我向你道歉。作为道歉的赔礼，我请你和我一起跳舞如何？”

埃斯特斯眼里的妒火如来时一样突兀地消失了，梦魇扬起嘴角。

“不行，心上伤痕，怎会因一句轻飘道歉而痊愈。”

“那你要怎样？”

阿尔弗雷德一时没了主意，从前那个病弱的王弟乖巧可爱，更善解人意，现在面前这个可真难搞，怕不是捅刀导致的后遗症。

“对你而言不难。”埃斯特斯窃笑着，踮起脚尖在阿尔弗雷德唇角印了一下，“就是这样。”

轻柔的触感稍纵即逝，若有若无，恍若梦魇本身，无数梦境中深藏的一个绮梦。

阿尔弗雷德非常确定，他血管里的血液因此沸腾起来了，体表升高的温度就是明证。

埃斯特斯亲了他，亲了他……

勉励压下爆炸的思绪，阿尔弗雷德轻咳一声，强作镇定。

“咳，我们还是来谈谈别的吧，比如跳舞？”

真害怕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化身禽兽了。

“如你所愿。”

篝火旁的乐声远远飘来，分不清是民间小调还是宫廷舞曲，意乱情迷中，就这样踩着各自的节奏跳了起来。究竟是谁跳了男步，谁跳了女步，将会永远是个迷。

旋律终了，回过神来两人已经站在一个无人的空巷，四周安静得可怕。

阿尔弗雷德捧起舞伴光洁的脸，热烈地端详着他，仿佛要把银发梦魇的面容刻入心脏。他是那样美，神秘幽邃得就像星夜，锋锐残酷得如同屠夫，每一种都令他沦陷，万劫不复。

平日紧锁的心房在呼吸间悄然打开了一道细缝，门后的千言万语洪水般爆发。

死而复生的半亡灵回以梦魇同样的礼物，干燥，滚烫，没有玫瑰的丝绒质感和甜润香气，然而银发梦魇还是在他的指掌下颤抖。

阿尔弗雷德急速喘息了几下，从排山倒海的念头里挣扎出来，找到自己摇摇欲坠的理智，把埃斯特斯紧紧抱在怀中。

“我发现我有些时候太过瞻前顾后，害怕出现糟糕的后果，以致于你向我敞开了心扉，而我却还对你有所保留。我想我该勇敢一点，我有很多秘密，很多，我们往后的时间还长，旅途上我会慢慢给我说。”

“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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