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苦笑着点头，“很快了，再坚持一下。”他似乎坚定了心中的某个信念，眼神披坚执锐地犀利起来，“我会带你出来，相信我。”

年轻人对着他笑，眼睛弯成月牙一样的好看形状，“嗯。这次我会很乖，等多久都没关系。”

笑容让男子想起来自己和年轻人初见的那个四月天。他是个理性的学者，并不悲观，但他深知这个世界正以一个恐怖的速度走向灭亡。从HEL开始肆虐的那天起，他所想的，就只有和眼前这个人相依为命地活下去。

未来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春暖花开，可是，山河破碎，与己无关，颠沛流离，毫不畏惧。只要你在，我便至死守护。

“你以后是不是都听我的？听我的我就带你走。”男子生生咽下那些苦楚，嬉笑着说道。

“听你的。我保证。”年轻人笃定无比。

男子收起笑容，脉脉含情：“我带你走，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

黑色的物质像帷幕一样纷然落下，来不及告别，短暂重逢仿佛是游园的惊梦一场。

男子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静默不动，直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走了进来。

“走吧。”她轻轻拖曳男子的衣角。

男子把头抵在黑色的墙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再不走，里面的人会痛。”小女孩天真地说道，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劝阻。

耳畔响起年轻人方才的话，男子站起身来：

“我会很乖，等多久都没关系。”

第二天

男子准时来到病房，生病的男人似乎比昨天更加虚弱，他见男子进来了，抬起头，关切地询问：“他还好吗？”

男子的脸上闪过极度厌恶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暴怒，他极力自持，面色迅速回复平静。

“刚才，我梦到了我们小时候。”病床上的男人喃喃自语，“你总是保护我，好像你才是哥哥一样。”

男子缄默着，他的视线游荡在纯白墙壁上，心事重重。

“还记得我弄丢了那条狗吗？你撒谎说是你没拴好，他们打你惩罚你，我只能在一边看着。”

“狗没有丢，被你杀了。”男子冰冷地揭示真相。

男人轻轻地摇头，他的声音非常小：“我很后悔，从那天起，我发誓要保护你。”

“然后，你又杀了惩罚我的人。”

病床上的男人无所触动。

“这并不奇怪，因为你消除错误的方式永远是制造一个更大的错误。”男子深吸一口气，默默做出决定。他收起了无形的盾与刀，努力让语气变得平和，缓缓走到病床边，俯下身：

“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可以让你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