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上结着纵横交叠的蛛网,已经褪尽了颜色的梁木执拗的横亘在有些摇摇欲坠的木榫间, 看不出究竟经历了几百载的风刀霜剑。危岳雁削下几处椴木, 取出萤石灯囊里的萤石, 将其改良成一个能容纳烛火的灯笼, 凌秋泛在一旁看着她操作, 闪动眸光下充满着好奇。
“你这是做什么?”凌秋泛看她点亮烛火握着灯笼站起身来,又憋不住补充了句, “难道是觉得我做的萤石灯囊不好看,偏要改了不成?”
自两人彻底说开之后, 凌秋泛明显比从前活泛了许多, 危岳雁看着在自己面前使小性子甚至有些肆无忌惮的模样,眼底柔成一片水, 还能怎么办,自家媳妇,宠着呗。
“萤石光冷, 一会走出去照着外头的景,怪怕的。”
凌秋泛歪了歪头, 笑着侃她, “堂堂十二卫大将军,也会有怕的东西?”
“自然没有。”危岳雁的自尊受到质疑, 语调高了两分,“我是担心吓着你。”
“我才不怕。”凌秋泛一把夺过她手中做好的灯笼细瞧,想不到行军打仗之人做起手工来竟也这般精巧,看来无需为自己将来要拥有的琴担忧外貌了。“方才我进林子来寻你, 可没有人陪我。”
危岳雁听到这里突然看向飞到怀里的千里云燕,她呼吸一窒蹙眉盯着它的伤势看了一会,微不可闻的呢喃着什么。凌秋泛听不真切偏头去问她,“怎么了?”
“哦无事。”危岳雁说着牵起凌秋泛没拿灯笼的手就要往外走,“来秋泛,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这鬼地方还有什么好去的,何况三更半夜……凌秋泛想了想果断立住了脚步,“不行阿雁,我被千里云燕一路带来的这里,走时没多想也没和游天他们打招呼,现在必须先去告知他们一下,我不告而别的时间略有些久了。”
“游天陪你来的?他们?还有谁一起?”危岳雁看上去比她更急,不等凌秋泛回答一把拉着她往前走走了两步又急忙顿住回过头来,“你来带路,快!”
凌秋泛见她态度反常二话不说就牵着她往原路返回,一开始还顾忌着危岳雁的伤势走的有些慢,但后来察觉危岳雁屡屡走到她跟前去这才也步履加快起来。手中的灯笼摇曳出光影,在怪石嶙峋枯木遍野的林间好似如影随形的鬼魅,凌秋泛这时才有点感觉到危岳雁把萤绿光石换成暖色烛光的用意——先前跟着千里云燕心中急迫万端,当然没有太多注意力放在周围的林上,此时心头最大的石头搬走了,倒分出些闲心打量了周边几眼,委实有些诡异。
“秋儿别看了。”危岳雁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温柔传出的那一刻,凌秋泛便被蛊惑了似得依言目不斜视,幸得在暗夜中看不清颜色,否则定要叫人看见那一抹飞上耳畔的潮|红。
始作俑者并未在意这些细节,接下来的话语平铺直叙却叫人心惊,“你还记得我同你说过,我父兄战死与一片瘴气林么?”
“嗯。”
“便是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