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荃正襟危坐,“愿闻其详。”
危岳雁从怀里掏出一个拿软木塞密封的璆琳细颈瓶和一张玉版纸, 接着拔出木塞, 小心翼翼地将璆琳瓶里的东西倒在摊开的玉版纸上。曲荃定睛看去, 只见那洁白的笺纸上呈着些鹅黄色粉末, 越看越觉得莫名熟稔。
“这是我从吴郡那匹拉运尸车的马匹上寻来的。”危岳雁将鹅黄粉末往曲荃跟前递了递好让她看的更加清楚, “主要分布在马尾,马臀。”
“所有拉运尸车的马匹都有些疯癫, 但是经检验后却并未发现异样。想来这鹅黄粉末便是关键。”曲荃若有所思。
危岳雁肯定她的回答,“正是。”转而又问:“尚书可看的出这是何物?”
“甚为眼熟。”
“尚书当真不认得?”危岳雁牵起嘴角。哼哼没想到你曲荃也有要问我的时候, 我偏不说, 等你求我。
“……”曲荃冷冷的看了危岳雁一眼,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在下孤陋寡闻,还请将军明示。”
危岳雁你给我等着。
危岳雁终于满意了,慢条斯理的清了清嗓子, “此乃‘化尸粉’的主要成分,中原人都称其为‘酷石散’。”她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 等着曲荃再问。任凭曲荃读破万卷学识渊博, 没有一定经验定然想不通酷石散致使马匹疯癫的原因。
谁料曲荃眸色一凛,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原来如此!”
危岳雁怔楞。
曲荃琥珀色的瞳仁小幅度的转动,莹润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敲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啪!”的一声脆响, 曲荃抚掌而起,脸上满是兴奋激动之情,若非顾忌危岳雁手上那个东西她几乎要张开双臂拥抱宿敌。
“原来如此!!我一直将目光拘束在马车上,原来突破口就在马上!危岳雁,”曲荃目光灼灼看定危岳雁,爽然一笑,“你还真是心细如尘呐。”
若是换做平时危岳雁定然会认为她这句夸赞有言外之意,但此刻见曲荃笑容爽朗危岳雁心中更是郁闷,但毕竟被人夸了还是要意思一下,便讪讪笑笑,“过奖过奖。”
凌雪霁一下子从树上跳下来,也凑近了瞧,边瞧边问:“曲荃曲荃,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这个粉跟马有什么关系啊?”
曲荃兴头还没过,将凌雪霁拉过身边坐好,开启夫子模式,“凶手为了让马车行驶到指定地点抛尸的同时隐藏住自己的身份,需得想一个能让马自己跑的法子。”她指了指危岳雁手中的鹅黄粉末,“酷石散之所以被装在缪琳瓶里是因为它遇水可溶万物,正是凶手最好的帮手。只需要在马尾撒上大量酷石散,马奔跑时为了保持平衡定然会左右甩动马尾,这样粉末就会被蹭到臀部,触碰到肌肤后与汗液交融,瞬间腐蚀马臀皮肉。故而哪怕无人驾驭,没有马鞭,只要依靠臀部的灼烧感,就能让马不停的朝前奔跑,时间久了腐蚀的面积越来越大,马自然也就疯癫了。”
“原来是这样!太残忍了……”凌雪霁一张小脸满是愤怒的神情。
相比于凌秋泛和凌雪霁的恍然大悟,危岳雁反而一团疑云。想不到曲荃竟然懂得马的习性,这完全不像是一个读书人该有的知识。
曲荃在凌雪霁叠声的夸赞中用余光瞥到了危岳雁,想着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便大发善心直接给她点破了,“四书五经六艺,君子立世之本。我又怎么会不懂御射呢?”
危岳雁挑眉,“你还会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