榭谢看着一脸淡然走出来的诺一,没有说话。
赛马不是拿笔刷题,而是手握缰绳,危险是随时随地,生死更是难以预测。
“年轻人有胆量,”浓浓的粗眉上下挑了一下,Milke象征性点了点头。
“既然是比赛,可以让Leon也参加吗?”于诺一扬起稍显圆润的下颚道。
面对诺一的请求,Milke明显楞了一下,但思考一番后,觉得也没什么,“可以!”
“那您先请,”于诺一礼貌地招呼着Milke方先请。
“你玩过马赛?”榭谢趁Milke走向一边的观赏席时,一把拉住诺一的胳膊。
“只在电视里看过。”于诺一如实回答。
“那你去干吗?”榭谢几乎是瞪眼说完这句话。
“除了我,你还有合适的人吗?”
于诺一平静的眸子里毫无半点波澜,镇定的让榭谢看不透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
“这场马赛,虽然输赢的界限模糊不清,但何尝不是一个商业机会。”对着榭谢,诺一露出了极其好看的笑。
榭谢没有继续阻止的意思,因为诺一说的很对,这场马赛,输赢对榭氏来讲都不是好事。因为Milke的目标就是Leon。所以,只有这匹马属于Milke,合作案才能继续,但是榭氏的面子是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
站在观众席上的榭谢,看着正在一边试马的诺一,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情。
这是一次没有讲解的现场,这是一次只有3匹马驰骋的赛场,却有着几百万的赌注,更有着榭氏集团的脸面。
不再多想,榭谢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开始了。'
反超、加速、身距,这些赛马技术在这个600米的障碍跑道里,没什么额外的优势。
榭谢,没想过于诺一熟练驾驭一匹马的速度这么快。
于诺一的身体协调的配合着身下马匹的起伏频率,大腿夹着,不是死死用力,也是最大限度的时刻调整着。
每越过一个障碍物,巨大的冲击就会让身体失衡,但每次诺一都能在前一秒改换姿势,很好的伏趴着,减小各种冲击力,让身体大部分落在马背上。
能做到这样,对诺一来说已经很好了,但还是落后于对手一个马身。
站在榭谢身后的千里一直忍着没说话,“榭少,这根本就不是公平的比赛,其实你也可以让我...”
扬起的食指打断了千里的话,榭谢在心里无声的哼了一声。目光扫了一眼坐在前面一排的Milke,正用不怀好意的笑脸看着赛场上。虽偶尔皱眉,但并不是担心于诺一能够后来居上,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对手虽然不是专业跑马师,但明显也是一个业余玩家里的拔尖者。之所以,没和于诺一拉开更大的差距,估计也是Milke示意,算是给榭氏一个面子。
600米没有多远,还有几个障碍,就快结束了。
榭谢注视着赛场,原本暗沉僵硬的脸却慢慢舒展开来。
Leon爆发了,果然是驰骋赛场的王者,超过了其他两匹。虽没有人驾驭,但常年在赛道上的训练,早就让它牢记各种赛道障碍,该怎么越过去,该怎么控制速度,该怎么平稳降落。
在最后一个障碍物前,Leon飞腾越过去的那一刹那,空气里拉长的强有劲的马鸣声,很是雄壮,却也很壮烈。
“怎么会?”Milke猛的站跳起身。
Leon腹部着地后,同时翻转身子,用腾空的前脚绊倒了紧跟在后面的那匹黑马,接下来的画面都是显而易见的。
“实在抱歉,”担架早就抬着被狠狠甩下马的受伤者离开了终点。
“比赛,难免的。”脸色黑的像炭,但Milke还是强扯出一个笑脸,“榭氏赢了,但我输给的是一个赛马的尊严。”
当白布遮盖住Leon时,榭谢心里还是下沉了,没想到它最终倒下去的方式,是在跑道上,但还是赢在比赛里。
“小伙子,不错。`”Milke拍了拍于诺一的肩,眼神却是意味深远,“合同我会派人送过去。”
于诺一现在的脸色可以用惨白形容,榭谢使了个眼色,千里便带着于诺一先去换衣休息。
这确实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赛,榭谢看着满脸痛惜表情的Milke,走了上去,“我想能够安葬在赛场终点,是Leon最想要的归宿。”
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榭谢,留下一句,“榭少比谢总更懂珍惜。”Milke便离开了。
没做停留,榭谢直接走向马场的换衣间。
“Leon在牵出之前,就被注射了安眠药?”千里升了一个调。
“赛马的价值是在赛场上,而不是供人赏玩,”于诺一慢慢褪下身上的衣服,“我想谢总也是这样想的。”
“那你怎么知道Leon会帮你赢得比赛。”千里很是疑惑。
“把它当做一个人,你就知道了。”于诺一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布满的汗珠。又想了会,继续说道,“毕竟没有价值的存在,是一件比死还痛苦的事实。”
“这....”千里不是很理解于诺一的话,但刚刚少年的表现却让千里不得不对于诺一重新评价。
'价值?痛苦?事实?'没有走进房间,榭谢挨着墙壁,听着房间里的对话。
于诺一的话有些道理,Leon一直以王者自居,怎么能容下他人赢得比赛?这种刚烈的性子,倒是和大伯很像。
安眠药,是他榭谢的意思。看着Leon每天都承受着一系列疾病,所以就想这样帮它结束痛苦。但显然这和大伯的想法相背离,于是就让他来看一下什么是最好的选择,对于Leon。
“你不怕我丢了榭氏的面子?”榭谢独坐在车上避开了所有人。
“你有怕过得时候?”电话那头的语气很是平缓,一副大局在握,“现在,可以考虑你提的建议了。”
“这才是你让我来马场的真正意图?”榭谢轻笑一声。
“连命都不能拿出来的诚意,那....这份合同有什么意思。”言语依旧四平八稳。
“你在试探于诺一?”大伯的话,榭谢没多大的意外,生意都是有风险的,而投资对象向来是大伯最看重的。
“不,是你在试探。”大伯的话直戳要害。
挂掉电话后,榭谢闭上了眼睛,耳畔回响着刚才的对话。
从什么时候,他对身边每个人都这么警惕满满了,不愿和人有过多的了解与接触,是怕有面具揭穿的那天,看到的都是虚伪狰狞的脸?明明也是可以让千里上去的,毕竟他以前可是陪着大伯一起练过赛马的。
那现在,允许于诺一走近他榭谢的世界又算怎么回事?拒绝又渴望?
“嗒嗒~”敲打车窗的声音,打断了榭谢的思绪。
“宫家请你吃顿饭。”说这句话的于诺一,脸上没有太多可以捕捉的神情。
“好。”
一路上又是沉默,气氛有些尴尬。
“我们原先要去的地方,不是这里吧。”于诺一的话像是想了很久的问题。
“恩,”榭谢直截了当,没有半点犹豫与隐瞒,他料定大伯会同意于诺一以股东身份入股榭氏兄弟集团,但没想到是以这种一次即定的豪爽方式。
“我们算是朋友吧,老黄说的那种?”于诺一侧头问道。
'朋友?'榭谢微张的嘴一时竟也忘了合上。
“互帮互助的信任,”于诺一原本无色的脸上经过休息后,慢慢出现红晕,“来之前,爷爷和我说,今天是朋友之间的认识方式。”
榭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诺一的强行解释其实听起来也蛮合理。抛开充满商业色彩的交易,刚刚危险随在的场景,确实像是武侠小说里朋友出手帮助的套路。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伸出车窗的左手,停下了一张一合的动作,“算吧。”
“什么叫算吧?”于诺一用胳膊肘推了推榭谢,“男人说话不要拖泥带水,给个准话。”
“……”榭谢干脆闭目养神。
车换了条平坦的大路行驶着,看似没什么区别。
但榭谢没想到,在开始靠近时,命运的齿轮就已经紧密相连了,没什么理由,就是矛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