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宁的指尖还停留在对方的发间,笑容却凝固在脸上。
脚下冷硬的青砖传来的阵阵寒意,让他忽然想起今早醒来时枕边的凉意,文竹发僵的背脊,和方才铜镜里自己欢喜的模样……
今日是凤羽卫发饷银的日子,齐渝在营帐中正整理衣袍,便听到帐外传来颇为愉悦的交谈声。
“姊妹去吧,今日发了饷银不去潇洒,岂不是对不起这一月的辛劳。”
“不行,今日有事。”
“何事?莫不是有家中夫郎管束?姊妹糊涂啊!”
“去去去,你这孤家寡人岂知这其中乐趣。前些日子他便念叨城东的胭脂铺出了新品,我要买来送他,改日,改日定请你吃酒……”
交谈声越来越远,齐渝整理衣袍的动作却顿住。
自成婚以来,她还未送过萧慕宁任何礼物呢!
遂归家的路线稍做更改,齐渝在城东的玉器店精心挑选了一枚玉冠后,方朝着逸亲王府的方向行进。
齐渝刚踏过王府门槛,青罗便神色慌张地迎上来:“主子今日怎回得这般迟?侧王君他……”
话到嘴边,瞥见齐渝怀中描金缠枝纹礼盒,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
看来主子总算是开窍,晓得用礼物哄侧王君消气了。
“侧王君怎么了?”齐渝眉梢微挑,余光扫过青罗欲言又止的神情。
青罗凑近两步,压低声音道:“侧王君听闻您昨夜歇在清幽院,发了好大的脾气,从早到现在粒米未进。”
话音未落,齐渝已加快脚步,外袍带起一阵风。
“府里这么多人,就没人劝着?你平日里的机灵劲儿都哪去了?”
青罗张了张嘴想要替自己辩解一二,但望着主子阴沉的面色,终是将辩解咽回肚里,垂首跟在身后。
穿过九曲回廊,庆云苑的飞檐已在眼前。
下人见她,纷纷行礼问安。
而往日里,听见动静就会提着衣摆小跑出来迎接她的萧慕宁,直至她行至卧房,仍未见其身影。
雕花木门前,文竹垂眸行礼,声音冷得像浸了冰:“王爷。”
齐渝低低嗯了一声,目光便被梳妆台前背对而坐的萧慕宁抓住了所有视线。
梳妆台前,萧慕宁背对而坐,攥着银梳的手已经发白。
齐渝上前两步环住那僵硬的身躯,垂眸瞥见他指间死死捏着的梳子,睫毛不由得轻颤。
“听说你绝食一日?竟是这般生气吗?”她刻意放软语调,带着惯有的调侃。
萧慕宁闻言缓缓侧身,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决堤:“不行吗?”
其眼眸中的愤恨是齐渝从未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