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了,打不了。
这她是真一点都打不了。
程映雪连连摇头,一面惆怅万般又满带歆羡的盯着那轻松便跟上了众人节奏的小道士。
——也不知这看起来多少有点弱不禁风还极其能哭的小虞道长究竟是什么做的……她方才刚捶了俩下就快脱力了,他倒好,杵子挥得跟玩似的!
“这么一想……真羡慕小虞道长啊。”小姑娘幽幽咂嘴,“光是个子高、力气大也就算了,关键手还巧。”
“我要是能有他那两下子……当初学女红的时候,就不会天天被我老娘训斥线迹不匀还针脚粗了。”
“唔……虞道长的确是天赋异禀。”方建元闻言禁不住随之点着脑壳轻声感慨,话中藏着一线说不出的惆怅,“在下也是许久都没见过,这么快便能将墨团杵捣得这么匀称又恰到好处的新手墨工了。”
“说起来,程姑娘,您那会不是还跟着他们一起给臼子预热来着吗?”
“——那个感觉怎么样?”
“嗯……预热臼子指定是比杵捣要简单不少。”程映雪稍加思索,“不过预热的时候,也有挺多我没上手前根本就没想过的小窍门和小细节的。”
——比如,浇洗沸水时,水瓢不宜拿得太高、翻得太猛。
太高太猛,那瓢中水击在臼面上,便很容易飞溅出大量的水花,届时浇洗起来十分费水不说,还很容易一个不慎就烫到了附近的人。
是以,为防那沸水迸溅,瓢要拿得稍低一些,翻瓢浇水时的动作也要稍稍轻柔缓慢一点——让那瓢中热水均匀流淌过整只石臼,如此才能让那臼子预热得透彻。
再比如,除了要预热杵捣用的臼子和杵子,他们还得再提前备上两块厚实些的热棉布,用以在杵捣时包裹臼口,尽量减缓臼内墨团的降温速度——
总之,制墨比她想得麻烦多了。
——她之前的见识果然浅薄。
又一次在脑内修正了自己认知的小姑娘煞有介事,方建元听过了她的想法,却不由哈哈大笑着拍了手:“哈哈,程姑娘,这可不是您的见识浅薄。”
“常言道,‘隔行如隔山’,您之前又从未接触过制墨,自然不会知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但平心而论,您能这么快便注意到了这些细枝末节——这证明姑娘您也还是很有学习制墨的天赋的嘛!”方建元笑眯眯的,“这可比阿煦那个小家伙要强多了。”
“——那小东西在我坊里都待了快三年了,却至今都还没能记得下镕胶的时候该放哪几味药、每味又得放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