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泠话毕不自觉用力收拢了五指,那玉上的雕花硌得她掌心生疼。
这玉佩上雕琢着的景象视角极为刁钻,若非常日久居在那小院子里的,基本便看不着这样的凌霄峰。
甚至,连她都是赶着上回带云娘去应先生住处挑松枝,辞别时杵在剑上匆匆一瞥才偶然发现的——若非如此,今夜只怕连她也认不出这玉上刻着的就是凌霄峰!
毕竟,放眼天下,不止黄山一处有松;而能长出这样锋锐似剑的山石的地方,亦不独凌霄峰一处。
——只是他们黄山上的石与松与云生得格外奇异罢了,但那玉上又只雕了那么一截的松枝!
……应先生。
您可千万别跟那妖王真搭上了什么关系才好。
少女紧绷着的唇角遏制不住地轻轻抽搐,某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刹那将她上下席卷。
想到应无风平日对山中弟子们的指点和照拂,再回想起她师父灵谌子对这棵万年老松的信赖……
她这脑仁就止不住的痛!
——万一。
万一应先生与那妖王景韶之间,真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的话。
那他们步云墟上百弟子,岂不尽危矣?
苏长泠的瞳孔轻颤着,紧攥着那玉佩的指头也跟着发起了阵阵的抖。
一旁的恶魄不曾注意到她这异常的状态,只懵懂着晃悠悠仰了头:“墨坊?”
“什么墨坊,长泠,你们找到其他几个恼人家伙的藏身之处了?”
“嗯,找到了。”非毒应声,一面不着痕迹地抬眼瞥了少女一眼,伸手一抚鬓边散下的几绺碎发,“就在山脚下的方氏墨坊……并且,不光爱哀,如无意外,剩下四个应该都在。”
“我们前两日先是与爱魄交过一番手,而后又见到了欲魄手下的一只小妖——昨日小长泠逮着了只被惧魄点化入道的墨妖,听除秽的意思,哀魄眼下应当也在坊内。”
“喔,那这鬼来得还真挺齐的。”恶魄咂嘴,“怎么说,你们前两日见到吞贼了吗?”
“……没,只见了雀阴和除秽。”非毒假咳着搓了搓鼻子,“吞贼那厮不知道躲哪个角落去了,我找不到。”
“至于伏矢……一则那老太太腿脚本就不便,二则又有雀阴在场,在我们有法子治得住爱魄之前,多半是见不到她的。”
“雀阴和伏矢……那确实,爱魄一向任性得厉害,非要说的话,那癫女人也就能听两句哀魄的管了——她不会让她出事的。”恶魄抓头,“行了,情况我大约清楚了。”
“那非毒,咱们立刻赶去你说的那个什么墨坊去吧——依我对吞贼那狗玩意的了解,他不可能那么能沉得住气的。”
“如无意外,他这两日应该是一直隐藏在暗处观察着你们的反应,并伺机对长泠出手。”
小鬼冷着脸皱眉分析了个头头是道:“毕竟那狗玩意的阴损性情,和想取本体而代之的念头,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了。”
“……看不出来啊,恶魄。”非毒听罢禁不住诧然万分地抬了眉梢,“你倒是对吞贼的脾性挺了解的。”